陸放本能地站住了腳,不知不覺中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對方。
“我不想愛上任何人,”他說,“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愛我自己。”
陸放因為這句話陷入了沉思,金嵐轉過身去,走回了簡陋的住處。
第二天一早,人人臉上都掛了兩個黑眼圈,興致也不像初上島時那麼高了。不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衛生情況也堪憂。金嵐的嘴里一股蛤蜊味,頭發里纏著海水的鹽粒,手指也咸咸的。衣服被汗漬和木炭弄得骯臟不堪,背上還瘙癢。
山洞里的抱怨聲此起彼伏,岳麓嘟囔著今晚一定去旅館睡覺。
“現在有吃有穿,條件不算艱苦,”蘇楊不悅地看著他,“我們不是來度假的。”
金嵐看他根正苗紅的樣子,覺得真是人人都有兩幅面孔。
“我們今天的任務是找到更多的淡水和食物,”洗漱之后蘇楊又開始安排任務,“這邊是熱帶,雨水很勤,可以用蚌殼之類的容器收集雨水。崖壁上面也有泉水,可以用吸管引流,把它儲存起來。我昨天看到了芒果樹,大家可以去看看有沒有成熟的芒果。島上還有野山羊,我們可以做些陷阱或者弓箭之類的武器來抓它。如果能逮到一只羊,伙食質量可就大大提高了。”
金嵐看了他一眼,主動提出:“我去采芒果。”
蘇楊皺起眉頭看著他,神情像是在說“臺本上可不是這麼寫的”。
“你跟我一起去做弓箭,”蘇楊說,“這是很重要的任務。”
“我手笨,干不好這麼精細的活,”金嵐說,“領隊應該找個有經驗的人。”
蘇楊正要說什麼,陸放開口道:“我來吧,我在家經常做木工活。
”
“謝謝,”金嵐對他說,然后轉過來看著蘇楊,“可以嗎?”
蘇楊陰沉著臉,好像金嵐是新兵營里那種不服管的刺頭。
金嵐想,同性戀在軍營里確實難熬,這人是不是因為憋得太久,把人格給憋扭曲了。
他踏進海邊的叢林中,撥開層層疊疊的棕櫚葉,細心地找著芒果樹。腐殖質在腳下發出摩擦聲,亮閃閃的甲蟲飄進枝葉里。他摘了幾個看起來已經成熟的芒果,放進背包里,然后繼續往前走。等他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迷路時,已經離岸邊很遠了。
他看著遮天蔽日的樹冠,再環顧了一圈四周,不管從哪個角度望去,映入眼簾的都是同樣的景色。他深吸了一口氣,不斷默念“冷靜”來增強心理暗示,然后回想一路上比較有特點的樹木。
他確定自己是朝同一個方向走的,所以只要定下一個來時的地標,就能走回去。
他隱約記得之前見過一棵被閃電劈中的焦木,于是仔細搜尋那棵樹的痕跡。然而沿著那個方向走了十幾分鐘,他發覺自己認錯了。
他不但沒有走回海灘,反而穿過叢林到了對面的村鎮。
他坐在路邊嘆了口氣,暗罵自己對方向感的把控過于自信。好在這邊不是深山老林,向當地居民問問路,大概是能走回去的。不過他們語言互通嗎?
他躊躇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把手搭上了他的肩頭。他本能地躲開,覺得蘇楊真是陰魂不散,連迷宮似的叢林都阻隔不了他的原始沖動。
對方似乎預見到了他的動作,在他逃離掌控之前從背后伸出胳膊卡住了他,然后伸手關掉了攝像頭的電源。
“你他媽有完沒完……”金嵐憤怒地回頭一看,霎時停住了嘴。
身后站著的人是季行硯。
對方的表情毫無波瀾,深邃的眼睛緊盯著他,兩個人一時相對無言。
金嵐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掙脫了他的手,轉過身來面對著他:“你怎麼在這?來度假嗎?那些別墅里有一棟是你的?”
“不是,”季行硯說,“因為你在這里。”
這本來是句令人感動的話,但金嵐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
“哦,”他說,“上我有那麼爽嗎?還要勞煩你跨越國境來找我?”
季行硯皺起了眉頭:“你這是什麼話?”
“不是因為這個?”金嵐不知道自己陰陽怪氣的天賦這麼深厚,“那就是來捉奸的?”
季行硯驚詫地看著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冒犯自己。
“要是都不是,就放我回去吧,”金嵐說,“我無故失蹤那麼久,其他人會擔心的,臺本上可沒有這一段。”
他邁開腿往林子里走,季行硯一把抓住了他:“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
對方的手正好抓在昨晚蘇楊留下淤青的地方,他痛得嘶了一聲,伸手撇開對方:“這是外面,別動手動腳的。”
季行硯看了看他的臉色,把他的袖子擼了上去。蒼白的皮膚上留著淡淡的青指印。季行硯看著這道痕跡,聯想自己剛剛見到他時對方的反應,臉上難得浮現出暴怒的神色:“誰干的?”
第28章 耍大牌就耍大牌吧
金嵐很少在季行硯的臉上看到情緒波動的痕跡,但此刻他清晰地意識到,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為什麼要這樣?自己不是個見不得光的姘頭嗎?不是到處宣揚的玩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