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行硯破天荒地笑了笑,似乎覺得這種處理方式很符合自己的審美。
然后兩人沉默地對視了一會兒,季行硯開口說:“公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要回去處理一下。等你回國之后,我們找個機會談談。”
“好啊。”金嵐說。
他總覺得季行硯知道他會說什麼,也知道如何應對,這讓他感到不安。
接下來幾天蘇楊一直離他遠遠的,連打獵也沒有按照臺本帶著他去。金嵐覺得無所謂,還很香地啃掉了半只羊腿。雖然沒有完成“吃貨”的任務,但大口吃肉的鏡頭肯定夠用了。
拍攝完畢,六個人合了個影,他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
可惜福兮禍所依,這句老話準的厲害。金嵐才堪堪保持了兩天的愉悅心情,命運就給他來了當頭一棒。
江鳴珂說他都出道這麼久了,還沒有后援團給他接過機,這也算是粉絲福利之一。趁這次從國外回來,就順道把這事辦了,然后好好休息兩天。金嵐同意了。
江鳴珂把他的航班信息告知了后援會的會長,于是金嵐從飛機上走下來時,迎接他的就是恐怖的人潮。如果不是事先翻過日歷,他還以為今天是春運。
橫幅海報多得眼花繚亂,粉絲的尖叫聲震耳欲聾。保安們攔人攔得一頭熱汗,還是擋不住粉絲的熱情,戰線節節敗退。金嵐戴著口罩,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幾個小姑娘和他對視了一瞬,激動地快要暈過去了。
江鳴珂遞給他一支筆,他就開始了浩浩蕩蕩的簽字工程。過了快一個小時,手都要磨破了,要簽的東西卻一點不見少。
粉絲憐惜地看著他的黑眼圈,讓他不要太辛苦,他哭笑不得地說:“賺錢很開心,不辛苦。”
因為他的粉絲年齡段普遍偏小,所以一只蒼老的手在一眾纖纖玉指中顯得分外突兀。
“兒子!兒子!”那只手拼命朝他揮舞。
金嵐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影,脊背上像有一千根針扎著一樣。這是他人生噩夢的起點,他所有苦難的原因。
他以為已經擺脫他了,誰知道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陰魂不散。
這人是故意的。他知道如果是去公司或者公寓堵他,他一定不會見他,所以選擇了這種公眾場合。幾百只眼睛盯著,金嵐怎麼也不會對自己的父親視而不見。
“讓我過去,那可是我兒子!”金嶺沖著保安大吼,身邊的粉絲都驚訝地看著他。
金嵐想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走過,但他嗓門太大了,隔著幾百米都能聽見:“兒子!你怎麼不放我過去!為了來看你,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慢車,又走了好幾公里路啊!”
金嵐咬了咬牙,對保安說:“讓他過來吧。”
保安一松手,金嶺就飛速竄過來,親親熱熱地摟住了他:“哎呀,可算找到你了。大明星就是不一樣,誰都認識你,就是見不著你。”
金嵐勉強地笑了笑,沖粉絲揮了揮手:“不好意思,我父親來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他忍著惡心和金嶺并排走了出去,坐進了車里。車門一關,他立刻坐得遠遠的。
“你來干什麼?”他冷冷地問。
金嶺受傷地看著他:“當爹的看看兒子,還要問為什麼?當然是想你了唄。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心里頭天天都掛念著你呢。
我不喜歡看那些電視劇,所以你當了這麼大個明星,我竟然不知道。還是那天我女朋友看你的視頻,我才知道你現在可火了。哎呀,我身邊那群丫頭都迷你迷的要死……”
金嵐冷冷地打斷了他:“你是來要錢的吧。”
金嶺的頭發都豎了起來:“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嗆人呢!好幾年沒見了,就這麼跟你爹說話啊!”然后他打量了金嵐一會兒,笑瞇瞇地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臉,“唉,我兒子真是好看,隨我,怪不得能火呢。”
金嵐立刻打落了他的手:“你再東拉西扯的,我就把你踹下去。你現在不說錢的事,以后別想從我這里要到一個子。”
金嶺又唉聲嘆氣起來,說自己這陣子怎麼怎麼不容易,受了多少苦,最后支支吾吾地還是說到了正題:“也不是我要借錢,是單位里最近分福利房,比原價低好多呢。這麼好的政策不趕上,不就等于把錢往水里撒嘛。”
金嵐瞥了他一眼:“你在哪工作?”
“小地方,小地方,說了你也不知道。”金嶺連連擺手。
“那你住在哪?回頭我讓人送你回去,”金嵐說,“來的時候走了這麼多路,回去可不能再把腿累斷了,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金嶺積極地點頭,“哎呀還是兒子好,要不怎麼說養兒防老呢……”
說實話,金嶺并不顯老。四十多的年紀了,臉上也沒有幾道皺紋。眉眼精致得符合一切贊美容貌的成語,側臉線條如同雕塑一般完美。如果不是有這張臉,鄧南枝也不會毀家敗業來寵著他。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網絡不發達,要不然金嶺少說是個百萬網紅。
真是蒼天無眼,這人作惡無數,拋妻棄子,這張臉竟然還有著蠱惑人心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