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個富二代跟我有什麼關系?”
“人家是個富二代,也有一個明星夢,”江鳴珂戳了戳手機,“我把他照片發你了,你可以看看。這家伙從小就立志要做青史留名的影帝,他老子死活不讓,近幾年鬧得沒法收拾了,才同意讓他先演一部電視劇試試。他的處女作也是一部古裝大女主,檔期正好碰上你的那部。”
金嵐明白了,原來真是同行競爭,對家潑臟水。他看了看對方的照片,是個頗為清秀的男生,不過放在娛樂圈里就泯然眾人了。
“他們請了一幫明星來給他做配,他的角色人設和你的很像。不過他長得沒有你好看,估計是怕被粉絲拉踩才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江鳴珂咬牙切齒地說,“公子哥安安靜靜地在家待著不好嗎?干嘛要跑來砸我們的飯碗?”
這就是上流社會的特權吧,金嵐已經習慣了。他只是想不通,他到底哪里得罪了這幫人,怎麼到哪都被他們欺負?
“剛開始我還沒想到他,畢竟他一默默無聞的圈外人嘛,又家大業大的,犯不著跟你過不去,但你的名聲一壞,他們就開始發各種通稿,說你沒文化沒氣質還硬演皇子,魏西哲才是真貴公子之類的,這不就露出馬腳來了?”
金嵐上社交平臺搜了搜,果然這兩天冒出來一大堆魏西哲的相關視頻和帖子。他的相貌固然不算出眾,但加上“財團少爺”“海歸學霸”之類的標簽,吸引力瞬間就上來了。金嵐看到他彈鋼琴、寫書法的各種視頻,下面都是一水的稱贊,“腹有詩書氣自華”“小說男主走進現實”之類的。
然后自己的學歷又被拉出來踩了一腳。
他確實不會彈鋼琴,字也寫的不好,但他從來沒有標榜自己有才華,不知道為什麼網上說他“沒有文化硬裝B”。
“估計是季總打了招呼,他們那邊已經在原貼下面澄清并且道歉了,說自己也是受到欺騙,沒弄清楚事實就擅自發帖什麼的,”江鳴珂說,“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不信,覺得原作者是被我們收買或者威脅才改了口風的。”
“挺正常的,”金嵐說,“換我我也會這麼懷疑。”
如果他不是當事人之一,而是看客,他也會本能地站在弱勢群體一邊。和普通民眾比,明星更有資源優勢。
江鳴珂嘆了口氣:“我們只能盡力去宣傳了。”
“放著不管也沒關系,”金嵐說,“大眾的記憶力很短暫的,過一段時間他們自己就忘了。”
“你倒挺想得開,但你還有新劇要上啊!”
金嵐只得向他保證自己會盡力配合,同時避免不了地感覺到疲憊。除了陸放當真頭鐵地轉發了他的澄清帖,以前合作的演員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發聲。雖然受委屈也不是第一次,但這種接連不斷的打擊實在太磨人了。就算他承受挫折的經驗再豐富,也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然后他還得陪季行硯去參加那場別有目的的晚宴。
晚宴會場布置得窮奢極欲,西裝革履的商人一個個道貌岸然。他站在季行硯身邊,聽憑對方拉著自己游走在政商界人士中間,像個機械人偶一樣不停地點頭微笑。每次在季行硯介紹完他,并說“以后請多關照”之后,對方露出的了然神情都會刺痛他。
那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他身上掃射,仿佛能隔空把他赤|裸|裸地剝離開來,窺見那陷于床笫之間的肉|體。
季行硯的手一直摟著他的腰,他們并排站在燈光下,實在是非常養眼且般配的一對。但金嵐知道對方遠遠地站在高臺之上,和這場晚宴的其他人一樣俯瞰著自己。
中途他去了一趟廁所,回來時看到季行硯鶴立雞群地站在露臺邊上,和一個氣度高雅的男人聊天。那人的側臉看起來很眼熟,金嵐回憶了一會兒,認出這就是魏西哲。
他們似乎聊得很投機,季行硯還時不時伸出手拍拍對方的肩,看上去兩人像是相識已久的朋友。
是啊,金嵐想,同一個階層的人確實更有共同語言。而且從出身來看,說不定這兩個人真是舊識。
會場的暖氣開的很足,但金嵐突然覺得胸口透進一陣刺骨的涼意。他想轉身逃離這里,逃離這個人,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世界。
然而季行硯已經看到了他,和魏西哲一起走了過來。季行硯向魏西哲介紹他,說他是魏西哲的同行。
“比我早入行,那是前輩了,”魏西哲朝他伸出手,“以后還請多多關照。”
金嵐沒有和他握手,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你不認識我?”
魏西哲的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但隨即溫和地笑了:“不好意思,我知道的演員還是老一輩的那些。聽行硯說你是很有名的演員,那你是我的目標啊。”
金嵐努力從這張臉上挖掘粉飾的痕跡,但一無所獲。要麼就是這人演技精湛,要麼就是他真的不認識他。
金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更傾向于第二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