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真的不認識自己。
制造業太子要下海,自然不必親力親為,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有專業團隊操刀,打壓誰指控誰都不用他操心。人家最近也許就隨便找了個海島度假,壓根不知道手下已經把社交網絡鬧了個血雨腥風。
他連被記住的價值都沒有。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這群人可以毀掉他的人生,但卻對此一無所知。
他后退了兩步,放任對方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既然之前不認識,以后也沒必要認識了。”
他沒有再看對面的人一眼,轉身離開了晚宴。
第35章 生日
首都冬日的寒風冰冷刺骨,金嵐穿著禮服走上零下十度的街頭,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凍得通紅。他是乘季行硯的車子過來的,此刻對方還在會場把酒言歡,司機自然不能送他回去。他孤零零地在路口站了一會兒,裹緊西裝外套,茫然地沿著街道往前走。
車輛川流不息地從他身邊駛過,明黃色的燈光在他身上忽明忽暗地閃著,但這滿城的繁華似乎與他無關,周圍的喧囂也只讓他感到寂寞。他覺得腦子里空無一物,同時又紛亂如麻;心如死灰,又撕心裂肺。各種極端相反的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干脆放棄了思考,只是一味地朝前走,即使不知道這條路通往何處。
后面突然響起了腳步聲,隨后一件溫暖的大衣披到了他的身上。他抬起頭來,看到季行硯的臉龐隱沒在逆光的黑暗中。對方似乎是跑了一路,此刻正氣喘吁吁,頭發也凌亂地掃在前額上,顯得有些風塵仆仆的。
金嵐難得看到他衣冠不整的樣子,驚訝地愣了兩秒。趁著這個空隙,季行硯抬手把圍巾繞在了他的脖子上,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又掏出了一頂鴨舌帽扣在他頭上。
“大晚上穿成這樣在街上走,你是真的很想讓人圍觀。”季行硯說。
金嵐往上看了看帽子,問:“這是哪來的?”
“問一個工作人員買的。”
他點了點頭,然后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前走,季行硯一把拉住了他:“太冷了,回去吧。”
這句話引爆了他腦內紛繁復雜的思緒。回哪去?會場嗎?他還要跟污蔑他的罪魁禍首強顏歡笑?
季行硯到底是怎麼想的?江鳴珂已經說了,造謠貼的作者之所以會發澄清聲明,是因為季行硯打了招呼,那他就應該知道陷害自己的人是誰。然后他還帶自己來見他?還和他相談甚歡?
在他眼里,自己的痛苦也沒有被記住的價值嗎?
金嵐看了季行硯一眼,甩開了他的手:“不用了,你們貴公子慢慢聊,我這個沒文化的人就不奉陪了。”
說完他就繼續往前走,季行硯無奈地再度伸手把他拽了回來:“這件事魏西哲真的不知情,他很理想主義,覺得自己要靠實力站穩腳跟,不想搞炒作營銷這種東西。但他雇的團隊不這麼想,像他這種條件一般的新人如果不拉踩你這樣的頂流,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你把真相告訴他,他一定會向你道歉的。以他的性格,給你造成了這麼大麻煩,以后肯定會用各種方式來彌補你,其實這樣也……”
金嵐打斷了他:“我不是說了嗎,不用了。
”
季行硯皺起眉:“你不要這麼固執。”
“固執?”金嵐冷笑了一聲,“你覺得我不接受道歉就是固執?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想的,在你們這些人眼里,毀掉一個人的名聲,只要不是出于本意,只要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一筆勾銷了是嗎?讓我跟他和解可以,除非他能讓時光倒流到帖子發出來之前,或者讓所有看到的人都忘掉。他能做到嗎?做不到就給我滾,別擺出一副好人的樣子來惡心我。”
季行硯似乎是覺得他有偏見:“他不是在裝好人。”
“是,他是好人,”金嵐說,“他不屑于炒作,不屑于拉踩,一輩子清清白白,造謠誹謗都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的,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才是又炒作又營銷還靠潛規則上位的敗類,被網暴是惡人有惡報。別人愿意道歉就已經很好了,應該帶著感恩的心接受,別不知好歹,是不是?”
“你最近說話怎麼……”季行硯說到一半就搖了搖頭,轉換了話題,“好了,是我考慮不周。我們不見他了,以后我也不會再讓你碰上他。回酒店之后,我們馬上就坐車回家,行不行?外面太冷了,回頭凍出個好歹怎麼辦?”
他的語氣罕見地溫柔,甚至有點像哄孩子。他這麼低聲下氣,金嵐反而有點不習慣,盯著他看了半晌,還是和他一起回去了。
勞斯萊斯開到了公寓樓下,金嵐裹著季行硯給他的大衣下了車。他把雙手插在兜里,看到季行硯也跟著下了車,拉起他的手往里走。他震驚地回頭一看,車已經開走了。
“你在干什麼?”他看著季行硯問。
“我想住在你家。”季行硯還替他按了電梯門。
金嵐很熟悉這種自說自話的風格,并且不想容忍:“你自己有房子,回去住吧,我不想接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