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嵐快暈厥了:“媽,你歇歇吧,手不累嗎?”
鄧南枝表示完全不累。
“你不累人家還累呢,”金嵐瞟了眼季行硯,雖然對方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但他實在不想童年丑事一一曝光,“人家一來你就講這些有的沒的,人家都聽煩了。”
季行硯矢口否認:“我沒有。”
“承認也沒關系,誰喜歡聽別人家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我聽得挺開心的,”季行硯說,“我母親很早就過世了,就是她還在的時候,也從來沒去學校看過我。聽別人講這些事,感覺好像自己也經歷過一遍一樣,很幸福。”
鄧南枝望著他,慢慢地伸出手,覆在他的手掌上。她的目光十分慈祥,充滿了母性的光輝。這大概是她認識季行硯以來,第一次表達出真誠的喜愛。
太狡猾了,金嵐想,對著母親打母親牌,這哪能不絕殺。
晚上,等鄧南枝睡下之后,兩人輕手輕腳離開了病房。雖然金嵐不知道季行硯的示弱有幾分真情實感,但他還是挺認可對方的行為本身的。
“謝謝你每天陪她聊天,”金嵐說,“她不會英語,在這兒一個人快悶死了。”
季行硯坦然地表示不用謝,然后說:“我會給她找個華裔護工的,日常交流問題你不用擔心。”
金嵐點了點頭,兩人坐車回了賓館。路上金嵐拿著手機查信息,發現了一個未接來電,撥了回去。季行硯坐在旁邊,偶爾捕捉到一句“那下周三晚飯的時候見吧”。
經紀人嗎?
然后金嵐又說了句“北食堂二樓怎麼樣”。
同學啊。
然后金嵐又說了句“你送什麼禮物啊,應該我送才對,你那麼照顧我”。
季行硯轉過頭來看著他。
這場對話很快就結束了,金嵐收起手機,感受到刺在身上的沉重視線。
“大學生活適應得不錯啊,”季行硯說,“這麼快就交到朋友了。”
金嵐挑起眉毛盯著他,眼神有些戲謔。然后金嵐笑了笑,把手機在手里轉來轉去:“是個學長,不過按年紀來算,應該是我比他大。”
還年下又年上呢。
季行硯問:“他為什麼要送你禮物?你的生日不是還很遠嗎?”
“比較熟吧,迎新的時候就是他接的我,帶我逛了逛校園,”金嵐說,“我們還選了同一節公選課。我第一個星期不是請假了嗎?他幫我記了筆記,還把這學期的課程考核標準發給我了。”
季行硯明知故問:“他怎麼這麼熱情?”
“他是我的粉絲。”
“他認出你來了?”季行硯上下掃了掃金嵐,“這樣他都能認出來?”
“鐵桿粉絲。”金嵐糾正道。
季行硯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金嵐現在慘淡的顏值只是跟他自己比,放到蕓蕓眾生中間還是很突出的。金嵐之前一直在娛樂圈賽道,到處是俊男美女,沒有郎絕獨艷的感覺。現在他在普通校園里,坐在一群不太會打扮、不太會說話,甚至不太會洗頭的男大生當中,那真是一騎絕塵,想不招蜂引蝶都難。
簡直太危險了。
顏值低谷期都能被人發掘出來,之后回春了還了得。按照百分之五這個保守的同性戀比率來算,一棟男生宿舍好歹有十幾個男同吧,那簡直是住在狼窩里啊。
念及于此,季行硯嚴肅地問金嵐:“你現在還是簽約藝人,住在學校不方便吧?”
少在校園里晃悠,或者少在外面晃悠就更好了。
“是啊,江哥還時不時要來呢,”金嵐說,“我在學校附近租了個一居室。”
季行硯等了一會兒,對方并沒有把地址告訴他。
季行硯只得主動問:“我不能去坐一坐嗎?”
金嵐瞟了他一眼:“你來東北晃悠什麼?你在這有業務嗎?”
季行硯看了他一會兒,嘆了口氣:“去看看你不行嗎?順便跟你匯報一下阿姨的近況。”
金嵐下一秒就把地址發給了他。
第59章 約瑟芬皇后
雖然要來了地址,但兩人并不常見面。季行硯的工作地點與他相距甚遠,所以只是偶爾在空閑的時候過來吃個飯,度過一個寧靜的下午。季行硯告訴他,自己的新弟弟已經滿地爬了,非常可愛。
六十多了還能造孩子,金嵐對這家的生育意識無話可說。
豪門糾葛太亂了,他還是喜歡自己死水一潭的生活。為了保持這種狀態,他囑托江鳴珂推掉所有代言和劇作。以他目前的人氣和流量,這損失實在太大了。公司老總咬牙切齒,每天都電話消息轟炸。想合作的品牌方也不斷來電詢問,害得他換了好幾次手機號。結果這讓事情變得更復雜了,為表誠意,公關們不但直接找上門來,甚至還三顧茅廬。
等電影上映,這種情況肯定會更加頻繁,金嵐感到十分為難。某天下午,和季行硯共進午餐、交流了鄧南枝的治療進展后,他向對方請教如何避免這種打擾。
“過兩年就好了,”季行硯說,“觀眾很快就會忘記你的。”
“還要等兩年?”
“先別想以后的事了,享受大學生活不好嗎?”季行硯說,“我一直覺得這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快樂是快樂,但煩心事也挺多的,”金嵐往后仰頭,長嘆一聲,“明明之前的12年都是老師說什麼,你做什麼,一天到晚就是做題,考試,做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