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面肯定還有東西。”白夜道,“你先待在這里。”
大海般的頭發將老牧師的尸體吞了進去,不知卷到了哪里去,現在也沒有人有多余的精力去管。
整塊地都被頭發頂翻了,到處都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全都是涌動的恐怖發絲。林女仆和彭策劃被擠到墻邊,她們迅速地拿出飛爪道具,刺啦一下固定到墻頂,開始向墻上攀爬。
“走!往高處躲躲。”
一只黑皮手套的手伸在眼前。
蘇亦抬頭,看見魔術師也吊了一根飛爪在墻上,腰上捆著安全繩,正飛蕩過來,邀請他一起飛檐走壁。
蘇亦伸出手,眼看就要搭上魔術師一起逃離腳下的頭發海,突然!腳踝一緊,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他回頭,看到層層疊疊的頭發堆里伸出一只手,枯槁的怪物的手死死鉗住他。
“啊!”蘇亦小聲叫了一下,瘦弱的身體被鬼怪扯得摔下去,瞬間錯過了魔術師伸來的手,地里的頭發立刻像觸手般纏上來要將他吞沒……
“蘇亦!”
魔術師喊了一聲,他蕩到對面,黑皮鞋對著墻面一踩,用反作用力蕩回來……
“老婆,別怕。”蘇亦聽見保命系統在心里說,“馬上就有人來救你了!”
漆黑的頭發潮水般漫上來,侵蝕著眼前的視野,蘇亦陷在頭發堆里緊緊閉著口鼻,不讓頭發鉆進來。
他乖乖地沒有掙扎,深知以自己弱小的力量不如老實點待著等人救援,還沒等一秒,就聽見刺啦刺啦——
眼前的黑被撕開一道口子,遮住視野的頭發全部斷裂,蘇亦聽見抓他的怪物發出一聲凄慘的哀嚎,一下子松開了他的腳踝。
蘇亦趕緊趁機爬出來,剛鉆出頭迎面就拂過一道風,一只有力的手撈住他的腰,將他攔腰抱起——
魔術師一手抱著蘇亦,一手拽著飛爪的長繩,從攢動的頭發海上飛蕩過去,帶著蘇亦來到墻邊,背著他開始往更安全的高處攀爬。
蘇亦伏在魔術師的背上,回過頭,看見茫茫黑黑的頭發里,立著一個孑然的身影,白夜獨自一人留在那里,一身肅殺氣,刀刃上滴著血,腳上踩著那怪物的斷臂,飛揚的斷發以他為圓心向外散去……
怪物被砍斷一只手,徹底狂怒,咆哮聲穿透禮堂,憤怒地朝白夜發射出身上長長的頭發,堅硬的黑發像鋼針一樣戳刺來。
白夜一側身,伸手抓住那截頭發,上臂勃發出恐怖的力道,借著發絲扯住這只兩米高的怪物,硬生生將怪物扯得無法動彈。
它發出痛苦的掙扎聲,剩下的一手兩腳在扭打撲騰,可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白夜的力道,反而還被硬生生拽過去……
白夜單手將那高大的怪物活活拖過來,另一手提著刀,就讓怪物親眼看著自己一步、一步,離刀口越來越近,鋒利的刀刃反射著寒光,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反抗、無法逃離這種壓倒性的恐怖力量。
兩米高的龐大怪物朝白夜發出一聲吼叫,刮起一陣厲風,白夜不為所動。這怪物智商很低,此刻才想起來可以把頭發咬斷去逃命,可已經來不及了!
距離近到了觸手可及的地步,白夜冷峻地舉起刀,對著那怪物的頭顱,斬下去……
呲啦。
蘇亦閉了下眼,沒敢看,耳邊聽見鮮血潑在地上的聲音。
啪嗒,怪物的頭顱掉下來,被長長的頭發包裹著,白夜也沒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殺完怪,他忽然感覺手心濕濕的。
滴嗒。
白夜抬手一看,手心竟然全都是血,順著虎口滴在地上。
他剛才拽扯怪物頭發時習慣性用的右手,手心里還有當時救蘇亦扔頸圈炸彈的燙傷,原本已經結痂了,剛才那樣一扯,血痂重新裂開,新嫩的皮肉被鋼針一樣的頭發狠狠劃拉了,正汩汩地冒出血。
白夜皺了下眉,感覺不對勁,傷痂裂開他可以理解,但那頭發竟然能傷到他?
他手上握著這把高階鍛造的殺鬼刀,新人副本里的低級鬼怪是沒法對他造成傷害的,那些鋼針頭發怎麼可能會劃傷他的手?
除非……
這些頭發并不是鬼的。
白夜調開自己的光屏,查看消息提示,屏幕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沒有任何獎勵記錄,斬殺完這頭黑發怪物竟然沒有獲得任何道具、金幣甚至連一點升級的經驗值都沒有。
白夜眉頭緊皺,地面上大量的頭發還在不安地攢動,他揮刀將它們砍斷,此時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的呼喚:
“快上來!”
白夜抬頭,看到蘇亦已經被魔術師帶到高高的房梁上,安全地趴在那里,露出一張小臉,眉眼顰蹙,正擔憂地望著他。
白夜心里一暖,雪亮的刀往地里一插,撐著刀身凌空躍起,順手拋出的飛爪穩穩卡在高高的房梁上,借力沿著墻壁飛上去,最后落在蘇亦對面的房梁上,整串動作完成得瀟灑流暢。
可是蘇亦現在沒有在看他。
白夜看到蘇亦側著頭,魔術師蹲在他身旁,獻媚的狗奴才一樣給蘇亦展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