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公子胥意圖謀反，其罪當誅。」

「把他帶下去立馬砍了。」

嚴陣以待的侍衛肅然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王上意識到了什麼，心下驚駭，轉頭看向我。

他的親信早被公子胥策反了，如今他孤木難支。

公子胥占有欲十足地把我摟在他的懷里，「你的女人，是我的。」

隨后他拉弓搭起箭，不給王上任何反抗的機會再次補了一箭。

小雨忽至，淅淅瀝瀝落在林間樹梢。

王上聲線很不穩，就像在空氣中刻畫下斑駁筆觸，「允允，這才是真正的你嗎？」

「你……一直都在……對我逢場作戲？」

「我們的……一切都是……假象？」

不錯，那些美好的回憶是我為他編織的網。

我笑得輕松，輕松地簡直把他心臟攥在掌中，慢慢擠壓揉搓，釀出酸楚血漿。

「是。」

「從未有一刻愛上過你。」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認輸吧。」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層薄紅如河水上漲，緩緩蔓延到眼眶，熄滅眸光。

偏偏我無動于衷。

我怎麼會愛上一個讓我國破家亡的王呢。

雨勢漸大，風聲鶴唳。

他撐著最后一口氣，幾次開口，最終都以語無倫次告終。

我能聽到他靈魂在嗚咽，「允允，吾喚蘇扶……」

滾燙的血液自他嘴邊流下，他的生命也在這一刻仿佛什麼哽住喉頭，言語未盡便斷了。

聽到他說起他的名字我才有些怔住，和他周旋這麼久，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曉。

可惜，我也不屑知道。

公子胥成功坐上這個位置，對我也更加信任。

「沒想到允兒如此聰慧果斷，倒叫我另眼相待了。」

9

我換上一副羞澀的樣子，雪白的臉頰上透著一層紅玉般的微暈，「能為公子效勞，乃允兒三生有幸。

」

妙目中露出默默柔情，顯然是動心了。

他被我的崇拜大大取悅了，大方問我，「你想要什麼賞賜，只要朕給得起，定不負所托。」

我掩嘴一笑，纖纖玉手勾起一縷散落在耳邊的鬢發，「我想和公子有個孩子。」

他不由自主地撩起我臉旁的碎發，淡繭指尖摩挲得我身子微顫，更加惹人垂憐。

他心中一悅，捧起我的臉，低頭落在我嬌嫩紅唇之上，渡給我一顆解藥。

口中含糊不清，「好，好。」

「都依你。」

我表面上在他身下起承轉合，內心不為所動。

我知道的，以我的身子很難有孕。

我這麼一說也只是為了埋下一顆種子，好讓其發芽生根，為我后面做的事鋪路。

至于我為何這麼做，因為我在他幕僚之處看見了我朝思暮想的人。

我的小將軍。

他扶著一旁身懷六甲的妻子，臉上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小心翼翼。

他在我這里永遠都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清風明月般的少年將軍。

我何曾在他臉上看到過這樣愛到卑微的神色。

我拉過一旁的小卒，「他叫什麼？」

「身邊的女人又是誰？」

我的身份比較特殊，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我在公子胥心中的地位。

他也不好開罪我，一五一十跟我講得清楚。

「那是公子的表妹，旁邊呢，是她的夫君。」

「這個小將軍和他夫人的愛情可謂是鳳協鸞和。」

我在他口中得到了另外一個真相。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在我心中難以忘記的將軍是別人不在意的。

他為了娶到自己的心上人，甘愿成為公子胥手中的利刃，潛入我朝的軍營那麼多年。

只為在關鍵的時候給致命一擊，他成功了。

所以他也如愿在公子胥那里求娶了他的心上人。

真是可悲，他只是隨手對我施舍他泛濫成災的情意，我卻深深墜進陷阱里。

是我自己誤了自己。

我整個心臟沁出酸味，十指交疊在一起，遮蔽住大半張流淚的臉，骨節絞得泛白。

我以為我少年將軍死在我最愛的那一年，沒曾想是我自己死在我最愛的那一年。

這一局輸得實在殘破，仿若我當年折柳江南，彼時他正打馬經過。

那一眼，就叫我深夜為他輾轉難眠。

可憐我一身傲骨，跟小丑一樣演盡了所有的悲歡離合。

偏偏世上苦難都在考驗我，弄得我身心俱疲。

10

一種巨大的預感攫住我，丑惡得我難以置信卻又合情合理。

公子胥的表妹喜歡他，為了他愿意拉攏對公子胥有用的人。

我要這個不存在的孩子，是要用他來換一個人的性命。

公子胥夜夜與我歡好，我房間的燭光和呻吟幾乎不停頓。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他表妹的注意。

以前她沒有這種顧慮是因為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公子胥是個有野心的人，絕不困兒女情長，也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我的出現改變他的看法，我用行動證明女人并不都是嬌懦無用。

他目前對我非常感興趣。

這種興趣讓表妹產生極大的危機感，我特地給她一個機會。

暮色四合，箜篌潺潺的樂聲穿過厚厚的墻從巷子口幽幽傳開。

若不其然，我看見一美人扶著肚子慢悠悠地朝我走來。

相比她月份較大的笨重，我剛剛有孕的身子要婀娜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