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青云》第17章

趙時衍沉聲道:「那此事便交給我,我找人去辦。」

我起身,朝著趙時衍深深一揖:「下官代沿海百姓謝過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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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兩日,便有朝臣在朝堂上提出開海禁的建議,此舉正合天子心意,遂下旨立刻督辦。

戶部尚書李元啟與我閑話:「盧員外郎,是太子殿下的人?」

我為他遞過一杯茶,道:「能與尚書大人為同一個主子效力,是下官的福氣。」

李元啟看了看手中的茶盞,默了默,一飲而盡,道:「開海禁一事事關重大,你可要好好做。」

此話,便是徹底信我,要對我委以重任了。

他頓了頓,道:「另外,眼下五品郎中有個缺,改日,本官報了吏部,由你頂上。」

「不要叫殿下和本官失望。」

我謝過李元啟,懸著的心方才放下,此番這個「投名狀」送得倒是值得。

即便太子殿下看重于我,朝堂之內,多幾個靠山,總歸是沒有什麼壞處的。

此后數年,我在公事上矜矜業業,上敬長官,下憂黎民,為朝廷做了不少實事,升遷一事雖算不得多快,倒也不算慢。

女學又多開了數間,從女學里走出去的女子,能經商,能論武,也可以科舉做官。

倒是崔青青,卻在風頭正盛之時,辭了官。

她的官運一貫來比我順暢,不過五年就已經做到了工部右侍郎的位置,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坦途,可她卻輕易辭了官。

因為,她嫁人了。嫁的正是攝政王趙奕。

她甚至揚言:「我都要嫁人了,還做什麼女官?往后我就是王妃了,靠著攝政王的名號,我能做的事兒,可不比當女官少!」

因著她欽定太子妃的身份,此事鬧得很大,到底是駁了天子的顏面,最后,又是靠著王嘉儀,才將此事平息壓了下來。

趙時衍對此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天子心憂,想要做出補償,提及為他大選太子妃一事,卻被他婉拒了。

街頭巷尾不由咂摸出一股子愛而不得的意味來。

我只看人眼色行事,不正面提及此事,倒是帶著趙時衍在東西市里頭亂逛,多吃了幾次好的。權當是我這個做下屬的討好安慰頂頭上司了。

而我與崔青青終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年少時的深厚情誼,到此時,也剩不了幾分了,她只輕笑地看著我:「盧昭寧,你搞清楚,太子妃這個位子是我自己不要的。往后,你當真做了太子妃,那也是撿我剩下的。」

我只覺得莫名,正色嚴肅道:「我與殿下是君臣之義,和男女情愛沒有半分關系。」

崔青青:「盧昭寧,我不做官了。你滿意了?往后的路,盧大人可要小心腳下呀。」

我真是失望至極,她像一個永遠無法說動,永遠無法共情的木頭人,我問她:「朝堂之上,四海之內,八方之中,那麼多男子身居高位,你為什麼兩眼只能看得到我?」

「青青,女子本可以有更廣闊的天地的。你為何偏偏要將路子走得這樣窄?」

可我知道,我得不到她的回答的。

38

崔青青嫁人,風光無限。

先是趙奕斥資為她造了一座新的宅院,亭臺樓閣,水榭長廊,所費之巨多達三百萬兩,竟是一州一年的稅收。

崔青青做了小嬌妻,趙奕也有足三個月未上朝,與崔青青在金屋纏綿。據說他們的目標是三年抱倆,生他十個八個。

再后來,王府里有零零散散的消息傳出來,說崔青青整治后宅,但凡模樣生得好一些的婢女,她總是想辦法趕出府或是磋磨發賣。

直到我娘帶人去查封汴河上官員狎妓的游船畫舫時,帶回來一個小姑娘。

我娘怒氣沖沖:「人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過是做分內事,給趙奕鋪床,被崔青青看見,就說她賤人勾引自己的男人。竟被她發賣到青樓去了。她是不是瘋了?忘了自己也是女人?用這種腌臜手段折磨人,真不是個東西。」

我只問那個小姑娘:「你若想回家,我給你些銀子。可你若不想一輩子就這麼過了,我送你去女學,往后,靠你自己,來掙一個前程。」

喬若敏直愣愣地就給我跪下了:「大人,我只有寡母一個,我想要保護我娘不被族里的男人欺負。」

「大人,我愿意去女學,閑時我也能為大人做婢女家仆。大人,我定不會叫你失望,也決計不會叫你賠本的!」

我扶她起來,依言幫了她。

崔青青之外,倒是還有個老熟人叫我覺得意外,是張文鳶。

張文鳶亦做了女官,在刑部任職,成了個叫男人都懼怕的酷吏。

她與我在宮道上相遇,只道:「那日,我陪著蘭衣在神武門外跪著,你卻一身官服,從容不迫地那扇門里走了出來。」

「那時候我就在想,總有一日,我也可以,不需要跪著,只是站著,就能在這宮禁中行走。」

我干澀夸她,道:「張大人,好骨氣。」

張文鳶道:「我還有些私房錢,都給你。」

我呆住:「張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張文鳶道:「你的女學不是一直在籌款嗎?」

「做官這幾年,我早就不耐煩那些天天給我使絆子的男人了,以為他們幾個湊在一堆說些閑言碎語,我就會怕他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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