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亂》第12章

「每日用什麼飯菜,府上都是有定例的……還有,我是來找虎符的,不是給你答疑的!」我正想沖他解釋,突然反應過來我們是來辦正事的,惡狠狠地盯了程知星一眼。

瞎問什麼,差點兒把我給帶到溝里去。

鬼鬼祟祟地過了二門,我這才發現,一路上既沒有侍衛,也沒有伺候的丫鬟與嬤嬤。

這些人去哪兒了?

被關起來了?

還是……被殺掉了?

我的一顆心重重地沉了下去,自責不已,腦海里想象著各種可能。

隨后我定了定神,開始分析,現在我的目標并不是去救府上的仆婢,而且「姐姐」很有可能是來這里找虎符的,在沒有找到之前,她大概不會殺人,更多的可能是嚴刑拷打府上眾人。

現下火燒眉毛的局勢,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找到虎符,把它交給種晚晴,等種晚晴控制住「姐姐」,府上的人才能被放出來。

確定了最緊要的事情之后,我陷入了沉思。

虎符究竟在哪兒?

姐姐平日里向來不讓我插手這些事情,她總是說我還小,那些廝殺與陰謀應當全都由她來承擔。

「稚奴,你的手,不必染上一絲一毫的血花,你就乖乖地在家里,姐姐保護你。」回憶里的姐姐如是說。

我當時有多麼感動,現在就有多想回到過去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父母早逝沒來得及交代,姐姐多年在北疆廝殺,不懂帝都權貴圈子是如何運作的,我這個時不時地出入貴女雅集的二小姐,竟也忘了這茬!

大虞風氣雖不算很開放,但在帝都的權貴圈子里,有頭有臉的小姐們,要麼就早早地主持中饋,要麼就已經開始跟著父兄打理家族鋪子,就算家里沒啥仆婢產業的,也大致知道家族重要的物件在哪兒放置。

似我這種幾乎不參與家族之事的……反而是極少數。

如今種晚晴讓我拿虎符,我去哪里現找?

但凡我參與了一點兒家族事務,如今遇到事情也不會輕易麻了爪子。

悔不當初了屬于是。

我屏住氣息,帶著程知星,先去了一趟姐姐的閨房,她不多的衣服全都被從箱籠里扯出來,散落一地,連床頭的雕花都被人全部用刀撬下來了,顯然是已經被人搜索過一遍了。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搜索箱籠,只把床上被褥掀了,按開床正中央的暗格。

里面并沒有虎符,反而是被姐姐碼得整整齊齊的金銀條。

想來這是姐姐給家族留的退路之一。

我取了三條小黃魚,一條揣在懷里,順手丟給程知星兩條:「這個給迦南,他幫我們許多,我也沒有可以回報他的,只能補貼一下他的族人。」

程知星把玩了一下金條,沖著我伸出大拇指:「富婆包養我,求求了我什麼都會干還會抱你大腿……」

哪兒來的南風館小倌習氣,我關上了暗格,罵了一句「登徒子」,然后扯著他直奔姐姐的書房。

書房比閨房更慘,宛如被賊人劫掠了一樣,姐姐最愛的幾本兵書全都被拆開,一頁一頁地散落在地上,看得我一陣心疼。

書房里也有一個暗格,打開之后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虎符,而是一柄插在皮鞘里的匕首,手柄雕花鏤空,抽出來之后,刃寒似水,光芒凌厲。

我不認識這把匕首,卻也知道此物能被姐姐如此收藏,顯然并非凡品。

可我要的不是錢也不是神兵利器,是虎符啊。

如今時間緊急,「姐姐」又在這里帶人搜索,再逗留的話,恐怕要被發現。

我把匕首揣在懷里,帶著程知星正要離開書房,眼角卻無意識地瞥到了一頁兵書。

那一頁是封面,書名朝下,但朝上的藍底有幾行墨字,筆力剛勁,如走龍蛇:「自別光儀,時深渴想。久違雅教,時切馳思。判袂至今,倏又新歲。贈書一本,專此恭賀新禧,順頌福安。言不盡思,再祈珍重。妹種晚晴再拜。」

我蹲下去,捏著這頁封面,心里感嘆不已。

這本書應當是去年末今年春,種晚晴作為新年賀禮送給姐姐的,當時姐姐還特意去書齋買了一本李義山的詩集當作還禮,如今兩人卻……

等等,種晚晴。

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

我知道了!我知道虎符被姐姐放在哪兒了!

13.

大徹大悟的我帶著程知星直奔花園假山后面,把假山背陰處的草全部都摸了一遍,終于在最低處的一叢草里面,摸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

我按下石頭,另一塊假山石悄無聲息地打開露出暗格,伸手進去,果然是油紙包裹的一個匣子,打開匣子,一枚金燦燦的虎符就在絲絨上安靜地沉睡著。

程知星十分驚訝:「這都可以?你姐到底給了你啥暗示?」

「種晚晴的名字里含著一句詩,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我找到了虎符,心情大好,想在程知星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李義山的詩。風格秾艷,句義卻晦澀不明,拿來做謎語是最合適不過了,整個府上可以藏暗格又生長草叢的地方,也只有這處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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