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亂》第14章

在我敲開鐵匠鋪大門之后,出來了個瘸子,先是愣了半天,然后打量了我一下,最后恍然大悟:「你是稚奴?怎麼傷成這樣?」

冒充姐姐的計劃失敗,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瘸子就把我拖進鋪子,拉下了門,掏出傷藥,動作利落地幫我挖出了箭頭,裹好了傷處。

然后瘸子開始絮絮叨叨地數落我: 「他娘的,小稚奴,你姐天天在我們面前夸你是個大家閨秀,當年我們這群哥們里,誰沒羨慕過她有個漂亮、貼心的妹妹?你這咋還學著你姐打打殺殺呢?真是不學好啊你。」

啊,這……

姐姐在帝都實在是太有名了,半個帝都的街溜子竟然都認識她。

鐵匠鋪的瘸子,在沒成為瘸子之前,竟然也是我姐姐手底下一名響當當的老炮兒,平日里追隨著我姐,游蕩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里,與各路人馬進行著以刀劍為基礎的親密接觸。

姐姐從軍之后,瘸子也跟著去了,在北疆和匈奴人進行不那麼友好的交流后,斷了一條腿,隨后拿了軍中撫恤回到帝都開鐵匠鋪,過著安穩的生活。

瘸子知道我要去皇宮,把鋪子后院的驢車拉了過來:「小稚奴,別跟哥客氣,哥帶你一程。」

帶我到了宮門前,瘸子套上驢車,把從我體內挖出來的箭頭塞給了我,然后擺擺手回去了:「你這傷受的……水挺深啊,我們小老百姓就不摻和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了。記住咯,今天你沒見過哥,哥也沒見過你。哥回去就關了鋪子,去城郊避避風頭去。」

我悄悄地把從府邸里揣走的那根金條放在了瘸子的驢車上,目送著他離開,這才望向手中的箭頭。

上面除了血跡和破碎的皮肉之外,還刻著一個「孟」字。

那是姐姐親兵和她本人所用武器的標志。

瘸子隱隱約約地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他還是為了記憶里的姐姐,伸出援手幫了我一把。

沒有時間浪費在長吁短嘆上的我,狼狽不堪地來到了宮門侍衛面前,開口說要求見皇帝。

守門的侍衛冷眼打量了我一下,斷然拒絕了我:「滾滾滾,哪兒來的瘋婆娘!再不滾我就動手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當真是狼狽至極,身上的衣裳材質本就一般,還染了爆炸時的煙塵,亂七八糟的血跡,結成的發辮也有些散亂。

一路上驚險萬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竟然進不去。

真是可笑。

我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臉色蒼白地坐倒在地,眼前一陣陣地發花,體力已經被透支到了極致,眼看就要暈厥過去。

正在這時,一輛馬車從宮內往外走,有風吹開車簾,把車內女子憤恨不平的話語吹進了我的耳朵里:「不到最后關頭,誰又焉知本宮不能復寵?」

我眼睛一亮,用盡最后的力氣撲了上去,死死地扒住車轅爬了上去,在所有人的驚呼中掀開車簾,沖著里面的宮裝女子大吼一聲:「你復寵的機會來了!帶我去見陛下!」

剛吼完,我就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向了車廂。

14.

施銀海最近很是惆悵。

作為帝都頂級的大家閨秀之一,她不但出身于世代勛貴的施家,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甫一進宮,還沒有承寵,就被皇帝李昂冊封為賢妃。

一手好牌打出了一個天胡開局,施銀海摩拳擦掌,準備迎來更多的挑戰:陛下還年輕,后位目前來說,還是暫時空懸的。

縱觀整個后宮,比她好看的沒她出身高,比她出身高的沒她有才華,怎麼看,這個后位怎麼是自己的。

「她們都爭不過我。」施銀海美艷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驕矜,不過到底還是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然后她就輸了。

一敗涂地的那種。

沒有得意幾天的施銀海,便得知了一個消息:皇帝李昂心中的白月光從北疆回來了。

孟破凡回來的那天,施銀海夾雜在宮嬪里,遠遠地看了她一眼。

這便是自己的一生之敵了。

只一眼,施銀海就恍然大悟,皇帝喜歡的,是孟破凡那種桀驁不馴又帶三分野氣的美人,而不是自己這種在他面前永遠溫馴的閨閣女子。

但施銀海還是不服,她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搞點兒小動作,對付一下孟破凡的。

她做了個宮斗計劃,還沒來得及動手,在御花園偶遇時,狹路相逢,她剛想假裝讓路,實則迫使皇帝看明白她的楚楚可憐和孟破凡的驕橫跋扈。

結果孟破凡還沒等她實施,就先發制人,主動地動手,抽了她兩鞭子。

若不是見勢不妙躲得快,兩鞭子只抽在胳膊上,她施銀海這張光潔美艷的臉可就毀了。

假可憐變成了真倒霉,施銀海哭唧唧地望向皇帝李昂,卻發現他絲毫不為所動。

孟破凡打了人,還囂張地沖著皇帝表示,讓他把所有高位宮嬪都攆出去,不然就不嫁他。

不是,您怎麼那麼橫?宮斗還能這麼玩的嗎?

施銀海還沒反應過來,皇帝李昂就開了口:「賢妃去宮外祈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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