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亂》第18章

我眼眶一酸,如果程知星能活著,我愿意被他騙一輩子。

接下來的事情無比簡單,種晚晴讓皇帝李昂出面,正面面對兩千禁軍,自己推著輪椅在旁邊喊:「陛下天威煌煌,如何能讓宵小侵犯,如今首惡已除,其余人放下武器,可既往不咎。」

這話一出,加上迦南把昏迷不醒的月里朵拖了出來,許多猶疑的禁軍開始放下武器。

這時候,禁軍中的幾個軍官服飾的人湊在一起,都是大家不曾見過的生面孔,顯然是月里朵安插的匈奴奸細:「如今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如何能退?又如何能悔?別信他們的鬼話!」

眼見禁軍們又要左右搖擺,種晚晴二話不說,獨眼瞇起,毫不猶豫地拽了高爆炸藥的引信,就朝著那幾個人扔了過去。

耀目的光芒最先響起,隨后是轟隆的聲音,種晚晴這一扔,炸死了一大片禁軍不說,還把文華殿門口炸出了一個大坑。

她自己也被高爆炸藥的效果嚇了一跳,不過飛速地做出了反應:「陛下是天子!是蒼天在人間的化身!是五德輪回的執劍人!違逆陛下的后果,就是被天誅!」

在高爆炸藥的效果以及種晚晴的連吼帶嚇下,大半的禁軍都陸陸續續地放下了武器。

這場宮亂,終于在種晚晴的智慧與勇氣,以及每個人的通力合作下,卸下了帷幕。

只是,還有一件事要處理。

我捂著肩膀上前,隨手撿起月里朵的長刀,紅著眼眶,惡狠狠地架在了姐姐親兵的脖子上:「程知星被你們埋在哪兒?說!不然你們統統地給他陪葬!」

后來種晚晴說,那時候的我,瞇著眼睛發怒的樣子,像極了姐姐初到北疆的樣子,如同一只剛剛離開洞穴的幼虎。

她說的沒錯。

我與姐姐,流著一樣的血脈。

我們一樣的勇敢,一樣的頑強,一樣的未來可期,前程遠大。

16.

施銀海醒來的時候,看到種晚晴仰面躺在輪椅上睡著了,空蕩蕩的大殿里,只有她們兩個人,連夏夏都不在。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種晚晴臉上的繃帶,指尖觸及種晚晴的時候,對方突然睜開了獨眼。

防備的神情從她臉上一閃而過后,種晚晴發現是施銀海,才松了一口氣:「你醒了。」

施銀海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被裹好的傷處,抬臉苦澀地問:「為什麼還要讓我活著呢?」

種晚晴垂下眼眸:「沒有什麼理由,只是我的私心。你死了,歸于塵泥,我便再也看不到你了,只有你活著,你我才終有相見之日。」

「人這一生,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要在苦澀中度過,但總會有一兩個人,能夠讓我覺得,這輩子還算有些許盼頭。」

「所以,我只要你活著。哪怕北疆官員只能半年來帝都覲見一次,哪怕我只能在后宮中逗留區區三個時辰,但你我終能相聚。」

剝去北疆第一謀士、大虞一品大員的外衣,種晚晴也只是一個二十六歲的姑娘。

施銀海望著她如月光般皎潔的臉,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摸上了種晚晴的左眼繃帶:「疼嗎?」

種晚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這只眼,是為北疆丟的,不疼。」

施銀海的眼淚一瞬間就落下來了:「你總是如此,天天嘴里念叨著什麼家國天下,什麼時候心疼心疼自己?」

種晚晴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剛想要說什麼,外面的小黃門就跪地通報:「陛下駕到——」

施銀海瞬間松開了種晚晴的手,倉促地用被角擦了擦眼睛,縮回了宮嬪的殼子里,臉上浮現出適時的虛弱與可憐:「多謝種大人前來探望我。」

李昂進來的時候,就聽到這句話,施銀海在文華殿上為種晚晴不顧一切的樣子他也看在眼里,聞言不禁好奇地問道:「賢妃與種卿有舊?」

「臣妾年少時頑劣,讀書時氣走了一個又一個西席,父親沒有辦法,便把種大人請到了府上教授臣妾。」

施銀海望著李昂,笑容清甜,言辭之間卻滴水不漏:「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再加上種大人是大虞忠臣,臣妾這個無知婦人的命,能換國之重器的朝臣,說起來,也算臣妾賺了呢。」

一席話連打帶消,李昂頓時沒有了疑慮,安撫了施銀海兩句就走了,宮變之后要處理的尾巴有很多,他沒有空流連后宮。

見他走了,施銀海才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后背的汗水已經浸透了中衣。

宮嬪自裁乃是大罪,幸虧擋刀之后失血過多,音量微弱,皇帝沒有聽到,不然自己和施家少不了要吃瓜落。

施銀海拍了拍胸口,后怕不已。

「虎符到手,我就要再度出發去北疆了,宮里人事紛雜,你要……」種晚晴依依不舍地看著施銀海,還要說些什麼,卻被闖進來的夏夏打斷了。

夏夏看了看施銀海不虞的神色,偷偷地縮了縮脖子:「迦南王讓奴婢尋種大人,說有要事相商。」

「嗯。帶路吧。」種晚晴點了點頭,望向施銀海,「賢妃娘娘,還請珍重自身。

施銀海再度縮回了高位嬪妃的殼子里,驕矜而不失禮節地沖著種晚晴微笑:「多謝種大人關心,北疆寒苦,萬望種大人此去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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