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亂》第25章

累了,真累了。

兩天兩夜沒怎麼休息好的我腹誹不已,要不是城中那麼多百姓,還是干脆毀滅了算了。

但是隨后我很快地發現了不好。

前兩日的匈奴人都是小打小鬧,今天的匈奴人動真格的了。

匈奴人崇尚白色,此前左賢王琴格勒一直是白衣白裙,騎馬在后軍處指揮,可是如今,這襲白衣也參與了攻城。

左賢王琴格勒在匈奴人心目中地位不低,她一加入戰局,匈奴人立刻士氣大振。

在守軍的節節敗退下,琴格勒成功地登上了城頭,白衣染血,與我打了個照面。

隨后她就發現自己被騙了,英氣勃勃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憤怒。

作為左賢王,琴格勒也沒少和我的姐姐打交道,很顯然她已經看出來了,我并不是姐姐。

但是很快地琴格勒就反應過來了,她先是一腳把撲上來的施銀海踹到墻根,隨后張弓搭箭,眉眼間寒氣大盛。

那一箭力度極大,射穿盔甲,徑直地釘入了我的左肩胛。

我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與姐姐不同,我并無武功,身上的暗器和高爆炸藥也都在宮變中用完,只能原地等死。

城樓下的匈奴軍隊卻一陣喧嘩。

是姐姐的援軍終于到了,開始攻擊匈奴的后方軍隊。

帝都,保住了。

匈奴士兵們在哀號聲中被姐姐如同砍瓜切菜般奪走生命,琴格勒眉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她顯然知道,自己強取帝都的計劃失敗了;至于北疆的匈奴大部隊,她簡直不敢想這些人落在種晚晴手里的結局。

可隨后這絲悲哀就化作了瘋狂,凝聚在琴格勒秀美的臉上,她把馬刀高高地揚起,就要砍向我的脖子:「孟破凡英雄一世,還不是保不住你!」

「我便要在她面前親手殺了你!讓她后悔一輩子!」

 我望著琴格勒,右手握住左手手腕,那里原本是一個金絲編織的鐲子。

此刻我終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迦南王愿意拋下自己的部落跟隨我們一路來帝都。

說來說去,只是情之一字罷了。

大虞崇佛,年少時我也曾聽高僧講經,他說佛家三毒是貪、嗔、癡。

但當我離開的時候,高僧幽幽地在我身后嘆氣:「可人活一世,若沒有三毒,該是多麼無趣。」

是啊。多麼無趣。

若是沒有遇到程知星,沒有擁有過愛、恨嗔、癡,說不定此時此刻,我仍舊是那個端莊卻如泥塑木偶般的大家閨秀呢。

「程知星,我喜歡你!」眼見琴格勒的刀鋒即將落到頭上,我忘記了所有的禮儀與教養,不管不顧、大聲地喊了出來。

喜歡一個人,就要說出口,你不說出口,旁人怎麼知道你喜歡他呢。

喊完之后,我閉目等死。

下一剎那,地動山搖。

有個盒子掉在城樓上面,程知星手捧神秘黑匣子,從盒子里蹦跶出來:「知道了知道了!你吼那麼大聲干嗎?」

還沒等我說話,程知星就將黑色的匣子對準了琴格勒,面帶寒意地按下了按鈕,朱紅色的透明光束從匣子里穿透而出,轉瞬間就將琴格勒從一個大活人切成了四塊肉。

溫熱的鮮血和內臟潑灑了我一頭一臉。

程知星收起匣子,毫無罪惡感地聳聳肩,也不嫌棄我身上臟兮兮的,只是快步地上前,一把抱住了我:「看到你被人拿刀指著,我心跳都快被嚇停了。」

我不顧身上的傷和戰場的混亂,只是反手緊緊地回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他懷里,整個人又哭又笑:「程知星,我偏要吼得這麼大聲!」

在這場虞亂里,我遇到過許多可怕的事情,但凡行差踏錯一步,就會讓前一刻還在平穩運行的命運跌入萬劫不復。

但是,因為有程知星的存在,我并沒有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怕。

因為兜兜轉轉,山和水終有重逢之日。

也因為,所有的陌路終有歸途,所有的絕望終會有轉機。 

番外一:迦南

迦南第一次見到孟破凡,是對方初上任大將軍,來北疆各族部落巡視的時候。

二十二歲的孟破凡身披紅衣,腰配長槍,胯下白馬,嬌艷得像是野玫瑰一樣,直直地撞入迦南的眼睛里。

只是,孟破凡出身名門,武功高強,地位尊崇,追求者如同過江之鯽,又如何看得上他一個小部落的王?

孟破凡沒有察覺到迦南愛慕與失落摻雜在一起的眼神,反而是迦南的母親察覺到了。

母親把他帶到帳篷里,給了他一面鏡子,對他語重心長地說道:「迦南,不要著急,利用起你最大的優勢。吸引男人與吸引女人,道理都是相通的。」

母親原是虞人,年少時是江南歌姬,攢夠了贖身錢四處游歷,后來遇到了父親,才在丁零部落生了自己。

迦南望著這面鏡子,想起母親平日里是怎麼與父親相處的,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一寸一寸地滑過自己因混血而變得絕美的臉龐,決定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仗著部落首領的身份,迦南總是讓孟破凡在不經意間「偶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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