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殺》第7章

甚至為離間我們母子關系,早三年便安置了個亡命徒在我院里做門衛,要趁我身心俱疲之時,下藥毀我清白。

可惜,饒是她如何狡猾,終究是輸了。

昨夜被她用耳墜收買的獄卒,要傳入京中的書信,被我攔了下來。

而他兄長能收到的,便是容湛親手仿出的平安信。

「許是不夠用力吧,我瞧著,她并無懼色呢。」

我院里的守門衛,還是容湛親自打殘后發賣出去的。

而去往京城的求助信,字字句句,皆是她對我們母子的惡恨。

容湛的心軟被利用后,再無半分憐惜:

「大的不行,小的嘴松,想來更容易撬動一些。

「總歸是盜墓賊,重罰是跑不了了。只那丟失了的東西,與背后主謀,該找出來才是。」

獄卒心領神會,轉身而去。

不多時,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便傳了出來。

一墻之隔的葉云,終于撐起了身子,跪在門前,對我苦苦哀求:

「別打了,求你們,她還只是個孩子。

「都是我的錯,要打要殺隨便你,求你放了我女兒吧。」

我搖搖頭,用嘴型比了兩個字——休想。

她開始瘋狂撞門,歇斯底里大呼小叫:

「無人指使,我們只是路過,見墳炸開,去看了一眼罷了,你們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屈打成招,你們不得好死。」

她以為,只要她咬死自己是冤枉的,直等到那做了京官的兒子收到消息,便可沉冤得雪,還能反將我一軍。

既能保住一雙兒女的清白出身,也能讓我在陰溝里翻船。

可那消息,是傳不出寧城了。

她叫聲越大,嘴巴越硬,她那不堪一擊的女兒受的刑罰便越多。

幾番輪回以后,那柔弱不堪的女兒便昏死了過去。

「唉,細皮嫩肉未經風雨,只怕是不行了。」

葉云痛到窒息,終是一口血吐出,直挺挺倒了下去。

前世讓我眼睜睜見我兒身死人殘的痛,終于也讓做母親的她嘗到了滋味。

還不夠呢,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崩潰,她也該經歷一番才是。

15

我嘆了口氣,在獄卒面前裝起了好人:

「她始終不肯說出受何人指使,又是出于何種目的毀我夫君尸身,累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我著實愧對夫君,不知如何給他交代。」

那獄頭忙走過來,殷勤道:

「盜墓罪她是跑不掉了。至于出于何種目的,我們定會不遺余力為夫人求出個結果的。」

我點點頭,容湛忙塞了銀錠子過去:

「辛苦了,請諸位喝酒。

「只那女子似是高熱不退,只怕沒問出結果人便不成了。

「罷了,安排個牢醫為她看看吧。」

這一看,不得了。

死人嘴里的東珠,竟被她吞上了肚子,便是盜墓賊慣用的手段。

所謂的冤枉,所謂的路過,所謂的清白,皆比不過赤裸裸的罪證。

我閑坐樹下,與我兒子對著賬簿:

「證據確鑿,割耳流放,不可避免。」

容湛笑盈盈地為我披上披風,將暖爐塞上我懷里:

「三日后行刑,場面血腥,母親便不要去看了。」

我點點頭:

「養精蓄銳,不日入京。

「湛兒,那才是你真正的敵人。」

16

我騙了容湛,在他忙著交代府內外事宜時,我還是去了刑場觀看了一番。

觀刑之人,密密麻麻。

議論之聲不絕于耳:

「看似弱不禁風,竟然盜墓賊。」

「盜墓便罷了,還毀人尸身,簡直慘無人道。

「那尸體嘴里含過的珠子,她都敢塞上嘴里,早就百無禁忌了。」

「可憎可惡,可怕可惱。」

葉云含淚大叫,幾近崩潰:

「胡說,你們胡說!

「我沒做過!是他們,是他們冤枉我!

「我兒子是圣上親指的京城高官,你們含血噴人,對我們母女施以重刑,待我兒子知曉,你們都要死!」

圍觀老者拍著受驚的胸脯連連擺手:

「張口閉口要人命,當真恐怖如斯!老朽怕了,怕了。」

葉云不絕于耳的咒罵被當作失心瘋,淪為旁人指點咒罵的笑柄。

她女兒縮成一團,看著那把行刑的尖刀步步逼近,終于才像個未經世事的膽小少女般,瑟瑟發抖,黃白之物竄了一褲子。

明媚少女被割耳烙字時,尖叫之聲便是隔了幾條街也能聽見。

那做母親的,目睹皮肉分離血流滿臉、顏面盡失遭人嫌棄,當真如掏心挖肺,拍著胸脯咒罵蒼天,怨恨容家,便是齊景與齊明承,皆被她一并怨恨上了。

也難怪,割耳烙字的女子,便已打上了罪奴的標記,前程與名聲,皆不屬于她了。

便是沉冤得雪,她也沒了好前程。甚至會被旁人指點嘲笑,無處立足。

我刻意通融一番,便是要葉云眼睜睜見著親人受罪,卻除了痛心疾首,毫無辦法的。

就像容湛目睹看門狗將昏死過去的我摟在懷里,恨到吐血,卻不敢直面我,踩著深夜的風霜,只身入了漠北,給我帶來的痛與恨一般,無可緩解。

我與她隔空對視,她毀天滅地的恨意,卻在我毫不在意的淺笑里,化為了崩潰大哭。

我勾勾唇角,用口型祝她一路順風。

見那兩人行刑后被草繩串手,流放嶺南時,我才起了身,余光瞥見人群里沉著眸子的神醫翟振,我冷嗤一聲,掃了掃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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