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錄元臻》第8章

我低垂著眸,原來寫在紙上的每一個字,他都練了千百遍呀……

那怎麼還能寫這麼丑呢!

15.

裴詔征戰這半年其實受了不少的傷,九殿下特許他在家將養,他就跟條大狼犬一樣跟著我,努力地跟我學管家理賬,調理下人,或是自顧自跟我說些他的想法看法。

有的時候我受不了:「你一個當朝大員,學這些做什麼!」

他看著我,垂目想了一下:「我想多和你待一會兒,更了解你一點……」

之后我發現,這個男人學會了一件事,他再也不會藏著話不說,而是有話必答,言則必真。

這樣的裴詔,和他說話已經不那麼費勁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當年的體貼,甚至可以說他全面侵入了我的生活,更加無微不至。

他練完了早功,會親自去西大街買我喜歡吃的灌湯小包子,或者酥肉云吞,或者芝麻蒸餅。

陪我用完飯,便陪著我看賬,上午的家事料理完,一起去婆母那里用午膳,午休后,他騎馬我坐車,去看一看我經營的鋪面。

再之后,繞到九殿下府邸,去取一張他寫的混賬篇子。

即便這一天我都可能不理他,他也樂呵呵地跟著,甘之如飴。

我懶得理他,等到那些混賬篇子全到手,再把他休了!

九殿下見裴詔如此不爭氣,將原本定給蘇大姑娘的焦東戰后重建,交給了我。

其實我也問過九殿下,三妹妹嫁給平西王為側妃,甚是得寵。

四妹妹是安南世子妃,五妹妹嫁與鎮北侯。

現下裴詔雖未被封為撫東侯,也已在東面扎下了根。

東南西北,四角俱全,皆是我宋家的女婿,眼看著爹爹就要進內閣,五個武將軍團,九殿下就不怕傾覆麼?

而九殿下只是笑笑:「宋卿雖圓滑卻忠懇,孤是最信得過的。」

我這下算聽明白了,九殿下這是拿我爹爹當金牌耗子油,在重要的武將軍團中做潤滑呢。

還圓滑卻忠懇,這不就是哪個女婿我爹也得罪不起,但是單分出來,哪個女婿也惹不起他麼。

真不愧是九殿下,藝高人膽大。

16.

此去焦東,裴詔也異常興奮,小紅馬受了傷在焦東養著,他此次并未敢輕易挪動,這次去,也可將小紅馬接回來還給我。

就這樣我們打點行囊,一路東去了。

車行半月,一個大雨滂沱之夜,遭到姚四伏殺。

他這次存的死志,傾盡家財,雇傭江湖死士,裴詔的將士支應起來頗為吃力。

我在馬車里同裴詔說:「你假意被調虎離山,只有我被抓走,姚四才肯現身。」

裴詔不肯,我瞪起眼睛,他還是搖頭。

我板起臉:「那你是不聽我的話?你不依我,我便生氣了。」

裴詔默了一下,即刻飛身出了馬車。

我成功地被姚四抓住,被帶到他的窩點。

那間屋子又破又臟,白蠟昏黃的火光里突突冒著黑煙,外面風雨如驟,撲得火苗一扭一扭的,更顯得此處臟亂不堪。

我瞧見他猙獰的面容,平靜道:「你這混得很慘啊,被追逃緝拿得連個人樣都沒有了。」說著找了張破椅子,拿帕子墊了坐下。

他拔出尖刀,在火上烤了一烤:「回答我兩個問題,我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我宋元臻的死法不用你施舍。」

姚四兇態乍現:「你為何不許裴詔將妹妹許配給我?」

「你為何要替他寫下休書?」

他怔了一瞬:「你知曉了?」

「也是才知道的。」我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輕笑,「宋氏元臻,名聲有礙,惹家宅罹難,苛待婆母,虐待下人,難為嗣婦,今逐爾而去,再不相見。雖然你模仿他的字跡很像,但裴詔因是自學識字,在細微處著力點還是與常人有異,這里面有個『不』字,和他當年給我寫的信上的『不』字著力點不甚相同。

「我便想,你見裴詔勢大,想來攀附,又知他魯直,從不肯疑你的,在他還未進京,便著手安排府中眼線和妓家勾引。準備著在他查不到的地方,用他的字跡和私印行自己的方便。圣上下旨要他娶我,你安排的清倌人,好不容易趁你把他灌醉跟著進了府,卻第二天就被我打發了,連帶著我整頓家宅,一些手腳不干凈的仆人也被我遣散,你便想要求娶秀秀,進一步貼近裴詔,再次被我橫插一杠,新仇舊怨加在一起,你便只想要我死,是麼?」

他揚起下巴:「你這女人好像天生就是來壞我的事的。沾上你的事,我一件都做不成,裴詔從小就喜歡你,無論我怎麼挑撥,即便是他信了你是個惡毒卑鄙的女人,可他還是喜歡你。」

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大姑娘,你知道裴詔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我告訴你吧,比你想象的要久遠很多,在他十歲那年,你找到我們,給我們補貼救濟,那時候他每一次聽到你的名字,都開心得直發抖。」

我心神微動,默默不語。

他瞪著我:「我也感激過你,可你從不將我當人看,你明明知道我喜歡春翹,她不過是一個三等丫頭,當年十八都不到,你卻把她送給七十多的寒老員外做妾,不到一年就跟著寒家被滅了門!在那之后,我是真的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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