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錄錦書》第9章

趙氏一定能替三姐姐在父親面前拖到老王爺死。

下個月哥哥參加武舉,我只消待哥哥武舉結束,雇個采花大盜「毀了我的清白」便可名正言順地出家。

現下不做,只怕影響哥哥應試的心情,也影響大姐姐心心念念謀求來的婚姻。

再等等罷,熬過這兩個月,一切便成定局。

17

一月后,哥哥應試而去,撫遠將軍比我預計的早到京城,只身一人,隨意挑了個日子,不僅不來迎娶,連個接親也無,如此打宋家的臉面,父親氣惱不已,可大姐姐著人尋出她母親的花轎,自行備嫁,被抬到了將軍府。

因無人接親,大姐姐在院中上轎。

大姐姐要上轎時,三姐姐死死拽著龍鳳蓋頭不肯給她,連一向最好說話的五妹妹,都揪著大姐姐的袖子,不讓她去。

大姐姐看看我們,拍了拍五妹妹的手:「涼玉,嫁給他,是我愿意的。」

在那一日我才知,原來大姐姐喜歡撫遠將軍,才定要如此。

可喜歡一個人,便要受如此屈辱嗎?

大姐姐走后,父親傷懷不已,饒是趙氏如何勸慰,也難舒心懷。

平西王府來催嫁,聽聞老王爺又不好了,父親想著大姐姐艱難,第一次當爹當得良心發現,也開始左劈右擋,不讓三姐姐過門兒。

但王府執意要三姐姐盡快嫁過去沖喜。

我在閣中一圈一圈慢悠悠地轉著,想著格局,想著三姐姐,想著哥哥,也想著安南世子那雙桃花眼,這樣的郎君,是很難讓人不動心的。

但他是男子,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當時再稀罕,也不過一二年就丟到脖子后頭去了。

我娘親,陶姨娘、梅婉貞,都和父親有過溫和柔緩的時候,還不是慢慢消磨于生活的一地雞毛?

元夫人與父親那樣的情愛,上天不是給每個女子都恩賜一段的。

難道我要為了他給我一段四月天般的美好,就搭上自己一生的春花秋月嗎?

許久,我拿起安南世子給我的蛟龍佩,終于下定了決心:「雖然對你不住,但這頂綠帽你戴定了。」

我讓趙氏勸父親去郊外的溫泉散心,又將五妹妹、六妹妹送到祖母那里問安。

到了夜間,一心等著我雇的采花大盜「一夢春」。

若我名聲有損,別院住著的三姐姐也難逃嫌隙,沖喜不會找這樣一個官司纏身的女人,三姐姐加入王府之事自然就黃了。

一夢春子時而至,縱是身姿挺拔,夜行蒙面一副偷賊的裝扮,也絲毫不顯風流。

我推了推桌上的銀錠:「大俠留下徽記,就請回吧。」

一夢春在暗影里瞧我:「四姑娘長得如此可人兒,在下怎麼舍得走呢?不若我們假戲真做?既全了四姑娘心意,也讓在下心滿意足,不耽誤這皎皎春色,豈不兩全其美?」

我冷笑:「大俠拿的已是賣命的錢,還怕自己走得不夠早嗎?」

「你不過區區一個弱女子,我若用強你又能如何……」他欺身上來,欲摸我的臉。

我揮開他的手:「我的確是弱女子,大俠要用強我也毫無辦法,不過我奉勸大俠一句,白擔了名聲還有一步可退,若做成了事實,只怕安南王府和宋家,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哦?四姑娘還有后手?」

「我既然找上你,自然調查了萬全,除非大俠走前一刀捅死我,不然闔家難以安寧。

」我尋了許久才找到這樣一個有師長、有高堂的采花賊,早已準備好用這些拿捏他。

可一夢春與我的調查仿似有些不同,他壓根兒無所謂,反而湊上來,輕笑著嘟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四姑娘……你可真香。」

我靜靜坐著任由他彎著身子在我領口嗅聞,待我瞄定好了脊椎骨數,袖中鋼針滑落,左手猛揚沖著他的腰椎扎去。

一夢春反手回掏,擰過我的手腕,將我手往上提,整個人按落在了波斯絨毯上:「好辣的丫頭!你這斷子絕孫針扎下去,我這輩子就算完了。」

我狠狠瞪著他,右腿緊繃,膝蓋微屈再次耐心地等待下一個機會反擊。

一夢春回過一輪氣,瞧見我右手攥得死緊,伸手去扒:「難道還有暗器不成?」

我死命推他,他不管不顧地壓著我,生生將我的掌心扒開。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話還未說完,他怔住了,我手心中潔白瑩潤的,是那塊蛟龍佩。

我只是一介女流,說是不怕也是騙人的,可事有突變,閣中一切物件,能給我勇氣的,仿佛只有這一塊玉佩。

我想也不想,便攥在了手中。

一夢春呆愣了一下,松開了手,我又摸索到一枚鋼針,在月光下瞧著他脖頸的輪廓,想著往哪里扎能要他速死,卻見他將面紗一扯,俯身吻上我的唇心……

18

我的手在半空中簌簌而抖,終于在他的親吻中軟軟跌了下來,鋼針滾落,骨碌出去老遠。

安南世子抱著我翻了個身:「你可真是又狠又壞啊,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腔子里都壞透了。

我用拳頭捶他:「堂堂世子,假扮采花大盜,你可真有出息。」說著撕下他粘著眼眶的黏膠,月光下一雙桃花眼眸璀璨流轉,就像水滴石潭一樣,拼命往外迸射風流。

猜你喜歡

分享

分享導語
複製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