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怎麼兩幅臉孔.》第3章

二則,若不寫拜帖感激他,我們良心不安。李紀辭,是個好官。

我爹本來料想李紀辭會婉拒,畢竟,他如今算是官家面前的紅人,斷不會愿意和我們這種小官有來往。

但沒想到,李紀辭只是婉拒了拜禮,卻收了拜帖。

六月廿三,五日之后,芍藥烈艷,蘭花清香。

李紀辭,李大人盛邀我們一家人去其府上賞花。

我想,李府今年的花一定開得極好,好到讓李紀辭連一些他不知名的旁人都愿意邀入府中賞花。

我的心情,便也是極好的。

六月廿二,我卻又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又回到了那間華貴的廂房。

他的聲音越發輕淺溫柔地說:「嬌嬌,嬌嬌,我好想你啊。」

我努力張開嘴,平日里輕而易舉的事情,在夢中卻如綴千斤般艱難。

我頹喪地垂下頭。

這個細微的動作,卻被男人發現,他抱住我的后頸,低聲問:「怎麼啦?不開心嗎?」

彼此挨近時,我感覺那層壓在我喉嚨上的桎梏變成了棉絮般的薄霧,我又使了使力,終于發出了聲音。

我問了我最關心的問題:「你是誰?」

那人笑了,像是我問了一個早該知道答案的問題。

他探出手,把半掩的床簾徹底拉開。

溫黃色的光芒,慢慢變大,照亮了昏暗不清的床榻。

我看到的是,他左胸口處,有枚淺粉色的胎記,很小,小到像枚桃花。

偏圓,但更像是顆桃兒。

之后,才是那張含情淺笑的臉。

我愣愣地,死死地盯著男人的臉。

只感覺自己的大腦空白了數秒。

繼而,一種濃重的羞恥感襲上來,讓我從上至下,全羞紅成一片。

那深邃而冰涼的眼睛,如今變得溫柔如水。

那熟悉的臉龐,罩在溫暖的光調里,不再令人生畏。

男人笑著睨我漲紅的臉,表情帶了點情人間的打趣。

「我是你的李紀辭啊,嬌嬌。」

7

次日,我哥有些擔憂地看向我:「妹妹,你昨日沒睡好嗎?」

就連這麼簡單的關心,都讓我再次臉紅。

我搖搖頭,狼狽逃竄般飛快鉆入馬車內。

為何偏偏是今日?為何偏偏在要拜見本尊的前日,夢到那麼旖旎的夢?

我心思不正,心中有鬼,我竟然對高高在上的李大人有那種齷齪的想法。

他要是知道了,不知會用多麼嫌惡的眼神來看我。

我得奮力掩飾。

可最不巧的是,李紀辭,偏偏最擅長看透人心。

今日,李紀辭沒有穿官服,穿件月白色的長衫,頭發只冠了一半,發帶末端還墜著玉環。

這是如今京內最時興的打扮。

更顯得他燁然俊朗。

我哥大肆稱贊他風度翩翩。

而我只敢看一眼,便連忙低下頭。

我怕看多了,便又不自覺想到那個旖旎的夢。

幸好,李大人也并沒有和我說什麼話,只是席間偶然問了我一句:「謝小姐,可是怕冷著涼了?」

我慌亂遮住我又發紅的臉,沉默地搖搖頭。

他便不再多說。

我娘私下里偷偷同我說:「夢嬌,平日里你素來懂禮數,今日怎麼如此拘謹?方才李大人關切你,你合該說聲謝謝。莫非,你是怕李大人?」

我猶豫了一下,撒謊般點頭,又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看向旁處。

余光中,一角月白色的布料匆匆從墻角掠過,快得像是我眼花看到的錯覺。

我娘嘆了口氣,體貼地找了個借口,讓我繼續在院子里賞花,不用再管應酬的事。

李府的院子極大。

我心事重重,又被花迷了眼,差點走錯。

幸好處處都有仆役領路。仆役領的路不是我來時的路,我正左右打量時,卻恰好迎面撞見了李紀辭。

我連忙低頭行禮,李紀辭淡淡點點頭,便與我錯身而過。

我站在原地,忽然就想到,我與他緣淺,這次拜訪,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后一次見他了。

也不知從哪生出了勇氣。我猛地轉頭。

他進了書房,我卻不敢進去。

只定定站在門口,聲若蚊蚋般說:「李大人,多謝您。此番若沒有你,我哥定然不能順利出獄。我……會一輩子記得您……的恩情。」

李紀辭良久沒有出聲。

我懷疑是我聲音太小,他壓根沒有聽見。

可當我猶豫是不是要再說一次時,我聽見李紀辭淡淡說了聲:「不必。」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身子半冷半熱,既滿足,又失望。

我想,是詭譎的夢境嬌養了我的心,讓我的欲求越發過分,使我竟然開始渴望,李大人能夠淡笑著開門與我對望,再叫我一聲「嬌嬌」。

我轉過身,克制住所有涌動的心緒,默然離開。

那晚,我又開始做夢。

夢里的李紀辭分外開心。

但我知道,這只不過是我一個人的幻想。

這件事,我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貪戀地抱住他,親了親那枚桃兒似的胎記。

真奇怪,也不知道我為何會夢見李大人長這枚胎記,不過確實好看。

我在夢中沖他說:「李大人,多來看看我吧,我很想你。」

等天明夢醒,我安靜地躺在床上,只覺得胸口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麼東西。

8

我兄長是頭一個發現我不對勁的人。

他問:「小妹,你最近怎麼蔫得像病貓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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