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頓了下。
在周易口中聽到顧戚的名字, 總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可似乎每次周易單獨找他,都會提上一嘴顧戚。
路言也不知道為什麼。
路言心里這麼想,可還是誠實回答了周易的話:“沒有。”
“下次對一下也可以,”周易拿著紅筆, 照著路言的解題步驟一步步往下看,“尤其是大題,顧戚寫慣了競賽題,寫飄了經常超綱,我說了幾次也不怎麼聽, 你說說他。”
路言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回什麼話。
什麼叫……你說說他?
班主任為什麼會認為,顧戚會聽他的。
“站著干嘛,坐,”周易說著,把隔壁的椅子順手拉了過來,示意路言坐下,大概是怕他坐得不安心,還特意補充道:“昨天下雨,國旗下講話都取消了,今天得補上。”
“等他們回來,起碼還要半個小時,別站著。”
果然,周易一說完,曾宏的聲音就透過廣播傳來。
曾宏一開口,沒十幾分鐘,還真下不來。
辦公室里其他班主任位置都空著,只有周易安安穩穩坐在位置上。
現在還多了一個路言。
一兩次撞上沒什麼人的辦公室,還可能是湊巧,次數多了,路言自然也懂。
“路言。”周易忽然喊了一聲路言的名字。
他已經改完卷子,放下筆,微轉了個方向。
把椅子朝向路言后,才遞過卷子,開口道:“有沒有想過,走競賽這條路?”
路言接過試卷,抬起頭來。
周易也像是想了很久,才把話說出口:“走競賽的話,可能穩妥一點,現在開始,雖然稍微有點晚,但也不是不行。”
路言知道周易說的“穩妥”是什麼意思。
如果能在競賽拿到名次,高考門檻也會跟著降。
“老師,顧戚是走競賽嗎?”在這個時候,路言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起顧戚。
只是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問題都已經到嘴邊了。
周易顯然也沒想到,明顯愣了一下,然后說道:“你要跟他商量一下?”
路言搖頭:“就是問一下。”
周易斟酌了一下:“顧戚走競賽,可能是學校的意思。”
路言從來沒聽顧戚提起過這個。
保送、競賽、提前錄取……沒到高三,好像這些詞就有點遠。
不是沒有緊迫感,只是他們下意識不會去想。
“但是老師跟你說實話,”周易語氣忽地緩下去,帶著一種莫名讓人安定的力量,“比起競賽,老師更想你安安穩穩過完剩下的一年多時間。”
“競賽不一定就是捷徑。”起碼對于現在的路言來說,不一定。
人生不只有高考一場考試,以后還會有很多。
可他們這個年紀,只有一次。
周易不希望路言回頭想起來的時候,只有數不清的卷子和題目。
就像路言以前那樣。
競賽穩妥,可壓力其實沒比高考小。
還要去適應新的老師、同學,并不一定就適合路言。
但兩條路的方向,他得給路言指出來。
路言沒有回答。
“不急,這種事一下子肯定做不了決定,回去好好想一想。”
路言正要點頭,門突然被敲了一下。
課間操還沒結束,廣播還放著曾宏的聲音,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人過來才是。
可路言心里卻有個聲音,門外的人是顧戚。
周易沒猜到來人,清了清嗓子:“進來。”
門應聲而開,顧戚笑了下:“老師,什麼時候把我同桌還給我?”
周易:“……課間操結束了?”
顧戚回答得很坦然:“沒,逃了。”
周易:“……”
周易從抽屜里隨手拿了兩張卷子出來,放在桌上,嫻熟到跟自動回復似的:“檢討,做完了放我桌上。”
路言離得近,掃了眼卷子,題目太熟悉,下意識回了句:“這套做過了。”
“做過了?”周易思緒瞬間回籠,把試卷翻了兩翻,“上個星期剛出的卷子,什麼時候做過了?”
路言這才反應過來,他說太快了。
倒是……跟打小報告似的。
“看錯了。”路言最終昧著良心,垂下眸。
不想給顧戚檢討路添堵。
顧戚已經走過來,一看試卷,的確是做過了。
還是周末剛做的。
以路言的記性,不可能記不得,更不可能看錯了。
所以路小同學這是在替他打掩護。
顧戚臉不紅心不跳,反向掩護:“嗯,沒做過。”
路言:“……”
路言煞神名號在外,可從小到大,很少撒謊。
更別說這種當著老師的面編的話。
顧戚還順著他的話應了。
顧戚一來,話題被打斷,周易也沒再繼續。
又隨便聊了一會兒,課間操一結束,兩人回了教室。
競賽的事,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直到周四下午的時候,顧戚被曾宏叫走,整整一節自習課的時間。
“我從超市那邊走回來,看到老曾、老周、段長還有幾個在典禮上才能看到的校領導站在三號樓走廊那邊,不是又在琢磨什麼新政策吧?”朱瑞臉上明明白白寫著“有大事發生”。
“上次這幾個人站一起,我們晚自習就延長了半個小時。”
“老曾?”陳蹊轉過身,“老曾不是和戚哥在一起嗎?”
林季幾乎是從后門沖了進來,說話還帶著喘:“我靠!戚哥牛逼!”
所有人放下手頭的東西,看著他。
“怎麼了怎麼了!”
“別喝水了!快說!”
“急死了!”
“你們知道老曾找戚哥是因為什麼事情嗎?”林季扒著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