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得低眉順眼。

還是惹惱了郡主，她揚手便是一巴掌——紅紅的指印，更襯得我膚色如雪。

她發泄之后，接下了我遞去的雪膚膏。

「若敢害我，就剝了你的皮。」

兩日后，郡主身邊那個皮膚黝黑的婢女突然變白了不少。

再往后，我頻繁進出那間院落。

郡主的皮膚也如剝殼的雞蛋般，日日增白，漸漸瑩瑩若玉。

就連忌憚她的村人也震撼于她飛速提升的美貌，私下討論她用了什麼邪異的法子。

郡主很是得意，心情大好，許久不找人麻煩。

而我每次從她那里回來，都得了不少貴重的賞賜。

夫君看我的眼神有幾許探究，可我不說，他什麼也不問。

醫者仁心，這是我救他時說過的話，他十分相信。

但夫君不知道——

我曾在一墻之外，聽到過郡主最后的算計。

那時，婢女小心翼翼地問，沐王爺情深義重，恢復記憶后，或許會帶現在的妻兒回府，是否要提前立下規矩。

「她想進府，除非我死。」

郡主砸碎了杯子，「撿一個村婦用過的男人，容她當妾，那我不如跟了成湘子，起碼他的娼婦都養在外面。」

不知婢女低聲說了什麼，郡主的聲音十分不耐煩。

「這事有什麼難辦，等沐南恢復記憶回京，讓陳四他們把賤婦和孽子都除掉。最好是像上次那樣，下手利索些，諒那個姓趙的也不敢輕易動我。就算沐南有幾分懷疑，我多說兩句柔情蜜意，他還忍心怪我不成？」

頓了頓，她語氣冰冷得令人發顫。

「不，不止那賤婦，整個村子都不能留下。不過一些低賤魚蝦，竟然敢收留沐南。

如果沐南現在流落在外，看見我不知該有多感激。他現在敢這樣對我，都是這村里人害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民，全都該死。」

……

醫者仁心沒錯。

但面對禽獸、危及性命時，還要講仁，不是善良，是愚蠢。

11

半個月后，藥膏快用完時，我出村采藥.

回來時遇上暴雨，晚了一天才歸。

剛到村口，就見夫君舉著傘等在路邊，一見我便焦急迎上來，上下打量，問清緣由才松了口氣。

我們相互依偎著走回家，卻在家門口被小秋攔住。

她焦急地說，一個時辰前，郡主派人帶走了小安。

我心下一沉，急忙轉身，卻被夫君握住手，要一同去。

我以不想激怒郡主為由勸住了他，獨自前往。

在那間近日常來的屋中，我一眼看見小安——

兒子小小的身體被粗硬的麻繩綁在椅子上，小聲啜泣，眼神里都是驚恐。

而他身邊，郡主陰沉著臉，緩緩轉動著手里燒紅的烙鐵。

我撲通一聲跪下，顫抖著詢問原因。

她揚起下巴，雪白的脖頸上多了幾道紅腫抓痕。

「說什麼只要變得更美，沐南就會重新愛上我。不過斷了雪膚膏兩日，我就癢的受不了，把脖子都抓破了。」

「是不是你這賤人又下毒？若敢讓我容貌有一絲損毀，我就要讓你兒子生不如死，后悔生在這世上！」

我強忍著不去看哭泣的兒子，耐心解釋。

雪膚膏并未下毒，否則她身邊的婢女用完也會不適。

這東西是珍貴的雪蓮花制成，唯一禁忌就是不能貪圖效果，一次用的太多。

這幾日我在外采藥，不能親自幫郡主敷膏，但按照交代好的用量，原先那盒應該還剩下一些。

可她早早用完，顯然是超了許多。

所以癢并不是因為斷藥，而是這幾天用的太多。

「雪膚膏的藥材已經補到，等過兩天做好，郡主適量涂抹，絕不會再出問題。郡主如不信，可把我扣在這里制膏，只是制膏要用到我家中特殊的藥碾，郡主如果不怕耽誤一天，讓人拆了再搬過來就行。」

「王爺回到您身邊是早晚的事，我只求事成后得到足夠的酬勞，就能遵照約定帶幼子離開，何必節外生枝？」

我不躲不避地看著她，語氣誠懇。

郡主蹙眉想了想，終于丟了手中的烙鐵。

但不等我松口氣，她尖利的指甲劃過小安嬌嫩的皮膚，繼而輕描淡寫地吩咐。

「你回去做雪膚膏，孩子留在這里。等我容顏恢復，真正得了沐南的心，一定備好金銀車輦，送你們離開。」

小安聞言立刻大哭起來。

我心中一顫，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吵死了，再吵我就把你綁在樹上，餓上幾天。」

郡主一巴掌打在孩子臉上，不耐煩地起身，「要想你兒子少受點罪，就別廢話，趕緊回去制膏。」

兩個護衛上前，一左一右鉗住我的胳膊，硬生生把我往外拖。

相隔不過寸步，我看著哭泣的小安，如何掙扎也無法靠近，心底一片冰涼——

雪膚膏能快速增白嫩膚，也不會毒害身體，唯有一個缺陷。

它是成癮之物，用過足夠量后，若停用，原先滋養之處會日日痛癢難耐，外表看不出，內里卻會慢慢潰爛。

一盒的效果不夠穩定，需再用一盒鞏固藥效，成事后，便能以此作為鉗制。

可如今小安被扣下……我只能提前亮出籌碼。

就算魚死網破，唯我一人不能全身而退，只要不讓小安受傷，不任她如愿，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