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為白日的事害怕,還是因為怕我?」
我咬咬唇,有些想念他自稱「本殿」的模樣,一時間心里更加難受:「沒有,就是睡不著而已。」
他徑自躺在我身邊道:「別想那麼多,本來就丑,晚睡更丑。」
我咬咬牙。
他凌厲的眼軟下幾分:「殷乾埋在暗處的那些勢力已經被找得差不多了,我還挺吃驚,要是不提前知道,誰贏誰輸真不一定。」
我沒有講話。
窗外有蟬鳴聲,一下一下,蕩起片片曖昧。
「事成之后,你……」
「我會離開的。」
我打斷他。
曖昧寸寸龜裂,化成碎片。
他眼神歸于孤寂,我不敢看。
許久,他才啞聲道:「也好,你雖然丑,但當商人還行。」
我強顏歡笑:「是啊,自由自在。」
他閉閉眼,突然起身盯著我道:「細作已除,你往后還想睡……地板嗎?」
這意思就是問我,還想不想同他一個房間。
我看著他眼中細碎的期待,別開眼:「既然如此,自然睡床。」
聽了我的答復,那期待徹底黯淡下去。
這天開始,我們恢復了最開始的狀態,只談正事,不扯情愛。
過去幾個月仿若黃粱一夢。
我不知道他最初的好感是來自哪里,但我知道,我動心了,需要及時撤退。
半年后,殷乾勢力被拔除得七零八落,埋下的暗棋慢慢報廢。
更何況,前世他本來就打的是出其不意,還差點輸了,如今被看了所有底牌,更敵不過殷九河。
一切已成定局,都結束了。
只是百足之蟲,雖死不僵,殷九河叫我待在府中別亂跑,以防萬一。
我不差這一兩個月,便應下來。
但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8.
殷乾竟然將剩下的所有勢力用在我身上,趁殷九河去巡查,強行將我從太子府劫了出去。
幾月未見,他顴骨瘦削,眼里滿是陰鷙,滿足地撫著我的臉:「姐姐,你看,最后還不是回到我身邊了。」
我被下了藥,渾身無力,卻能感覺到路很陡峭。
他將我抱在懷里,將頭埋在我脖頸處。
呼吸噴灑在我皮膚上。
惡心得我直反胃。
好像黏膩的蟲子在身上蠕動著爬過。
我終于受不了,差點吐出來。
他臉色一僵,雙目慢慢赤紅:「惡心我?怎麼?你在殷九河身下很爽嗎!我就那麼讓你厭惡?」
他邊說邊撲上來亂啃,撕扯我衣服,我咬破舌尖,劇痛中恢復了一絲力氣,拔下簪子狠狠扎上去。
可惜力道和準度不夠,只扎到肩胛。
他低頭看了眼我,冷著臉拔下簪子狠狠戳向我,我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簪子卻一歪,扎進臉邊的位置。
他雙眼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丁嫣兒,你是不是就仗著我不敢傷你?才一次次這樣對我?嗯?你以為這破簪子就能阻我?今天我偏就要你變成我的人!我看你以后怎麼和他在一起!」
他動作愈發用力,將我衣衫撕去,血從他肩上一滴滴落下,暈染成血淚。
我狠狠咬住他肩膀,口中一片腥咸。
他推開我,抬起手就想抽我,又握成拳,狠狠砸在車壁。
「為什麼?我做什麼了讓你那麼恨我!是,繡球是我故意搶的,剛開始也確實是算計,但后來我真的在朝夕相處中愛上你了,這點我從來沒騙過你,我想和你成親,永遠在一起,生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兒,我還在成親前想好了她的名字!你再給我次機會不行嗎?我不介意你和殷九河睡過,求求你了,你像以前那樣好好愛我不行嗎?」
他說著,眼淚一滴滴掉下,委屈得像個孩子。
我看著他這模樣笑出聲來,只覺得諷刺,他有什麼資格委屈,他有什麼資格討要我的愛?
「我們有過一個女兒。」
他一臉不解。
我慢慢將手指戳入他肩膀被簪子刺出的小洞,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咬牙道:「被你送給何瑩殺了!」
他表情疑惑,轉而又沉下臉色:「裝瘋我也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哈哈哈。」
我聽到這句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前世今生的恨意在我心中凝聚,仿若實質,從體內蓬勃而出。
我像個厲鬼般攥緊他衣領道:「我們的女兒叫殷皎玉,小名安兒,你不是說你起了名字嗎?是這個嗎?」
他愣住了,看著我瘋狂的眼神,踉蹌從我身上下去:「你,你看到我給孩子起名……」
他說著說著,臉白了,可能意識到他根本沒有告訴過我。 嘴囁嚅一下,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哪會有這種事?不可能的,夢里那個小孩……」
我滿是恨意地死盯著他,他臉白如紙。
突然,外面傳來聲音:「殿下,有追兵!」
殷乾拉開簾子向外一看,眼神冷下來:「加速。」
「是!」
馬車更加顛簸,我心一驚,他明顯有后手,這是個陷阱。
我擔心道:「你要做什麼?」
他輕撫我的臉沒有說話,反揚起個笑,仿若偷吃到糖的孩子。
沒一會兒,馬車停下,他抱著我就進了個小屋。
不遠處,馬蹄聲陣陣。
我攥住殷乾讓他放手,他卻不停地往后門的方向跑,直到被一箭射中腿,栽倒在地。
我從他懷中滾了出去,突然聞到地上有什麼味。
還沒細想,殷乾卻仿佛沒有痛覺,猙獰地爬向我,將匕首抵在我脖子上,同時掏出火種沖追來的殷九河喊道:「別過來!我埋了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