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前往城外。
遠處兩個身影依舊保持跪立的姿勢。
只是早已沒了生氣。
旁邊的侍衛上前踢倒了兩人,一張草席一裹,拖向了亂葬崗。
曾經高高在上的君王,如今一張草席了卻了終身。
往事種種,不管曾經執念于何物。
如今都煙消云散了。
齊王雖已身死,可百姓的恨意依舊不減。
民間自發鑄起了齊王跪民相,立于萬人坑前,讓他永世長跪。
硯南齊也下旨在此建起了一座廟宇,供百姓祭奠。
35
事情告一段落。
過了半年、楚妍微上書想要辭去官職。
一年多來,她緊繃的弦終于松懈。
比起現在,她還是更想出去走走,親眼看看這錦繡河山。
硯南齊始終不肯,但拗不過她,后來也只能妥協,給了她一個虛職,允許她出去看看。
但隔天,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楚妍微雖只有虛職,但硯南齊特許若楚妍微發現官場不正之風,可不經過他直接處置。
如此大的權力,令人咂舌。
楚妍微深覺不妥,她找到硯南齊希望他收回旨意。
可他卻板起了臉,說的認真:「你要出去,我自知留不住你。我給你如此大的權力,并不是我一時沖動,而是希望無論你在哪我都能夠保護你。更重要的是,我想讓你替我看看,四海之內若有陽光未照之地,妍微,你要替我完成我們的心愿。」
37
九月,楚妍微在眾人的目送下出了城。
她一路南下,走走停停。
她去南城領略過繁華,也去鄉野感受過辛苦。
她以為自己走走便會想要回京,可一路下來,她體會了眾生的生活,幫扶過窮人,懲處過貪官,也遇到過無數的良善之人。
她于山河間游走,不覺就過去了三年。
這三年里,她在民間真切的感受著硯南齊的仁政,他輕稅收,減徭役。給百姓帶來切實的利益,大家發自內心的感念他。
硯南齊也完成了他的諾言,三年的時間,還百姓一個海晏河清。
主上德政,是萬民之福。
只是有一件事,天下傳的沸沸揚揚。
硯南齊登基三年,后宮卻空無一人。
朝臣們著急,直言上書,國不可無后,要硯南齊廣開后宮。
可不管遞上去多少折子,都被硯南齊以國事為重擋了回來。
久而久之,竟傳出了主上不近女色是有斷袖之癖這樣的瘋話。
更有甚者,還真的送了幾個小生到宮里,被硯南齊怒氣沖沖的趕了出來。
流言滿天的時候。
楚妍微正在街邊的小攤吃著餛燉。
聽著街邊的百姓唉聲嘆氣的議論著,一口湯嗆的她滿是眼淚。
她哭笑不得的擦了擦嘴,三年未見,不知百姓議論的那個人聽到這些傳言,又會是何種表情。
看著眼前的這碗餛燉,楚妍微的思緒飄向了遠方。
想起在廣泰巷時,他做的那碗餛燉。
正在愣神之際,一個驛站的小廝跑了過來,送來了一封信。
楚妍微打開,開心的笑了笑。
林振海的兒子要大婚了。
當年林軒被救出來時,手腳皆廢。
年少時期受了這樣的打擊,讓他一蹶不振。幸好在張安寧的醫治下,他的身子好了許多。雖不能舞刀弄槍,但看起來也跟一般人無二。
如今他喜結良緣,這樣的喜事,她又怎麼能缺席。
38
收拾了行李,楚妍微踏上了回京的路。
這一路上她誰都沒有通知,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可是剛到城門口,卻發現眾人早已在門口等候。
父親接過她手中的行李,張安寧一把撲進她的懷里。
林振海站在他們的身后捋著胡子,笑瞇了眼睛。
楚妍微心下疑惑正想開口詢問,抬眼瞧見硯南齊扮作尋常人家的公子,站在他們身后。
眼神對上的那一刻,他不自然的咳了兩聲。
楚妍微便把心里的話咽了回去。
這三年,她外出云游,不是不知道他派人暗中保護自己。
如今大家能在這里,也定是他提前通知了眾人。
掩下心里的一絲開心,楚妍微心照不宣的與大家走向城內。
城中繁華如舊。
他們一行人走在街上,說說笑笑。
不知何時,硯南齊走在了她的身側。
微風吹起他的衣擺,蹭到了楚妍微的手背,一下一下,像鵝毛一樣輕盈。
楚妍微偷偷看了看他的側臉,三年未見,他更加的沉穩了。
他們并肩而行,彼此都默契的沒有開口。
回府的路好像很長,又好像很短。
一路同行,周圍人的聲音好似都飄向了遠方,只能聽得到身旁之人的呼吸。
39
回到府中,楚妍微并未留客。
隔天便是林家的婚禮,大家都忙的不可開交。
宴會當天,
硯南齊主婚,如此殊榮,護國公府熱鬧非凡。
儀式結束后,宴會開始,林振海穿梭在各桌敬酒。
楚妍微坐在桌前,趁著興頭,也喝了不少。
在她對面的桌上,坐著硯南齊,一抬眼楚妍微就看得到他。
他今日穿了一件暗紅色闊袖長袍,金絲鑲邊勾勒出他的身形。
漆黑的長發高束在紅冠之中,襯的他清俊無比。
短短幾年,他已經褪去了曾經的青澀,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