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庭眼睫一顫,錯開眼神不再看他。
他聽懂了,靳寒柏已經把話說得不能更直白了。不過也好,他終于得了靳寒柏一句話,可以大大方方、名正言順留在他身邊。
溫庭二十二,年輕,漂亮。
這樣的一個他跟在靳寒柏身邊,沒人會覺得不合適。
年三十這天,溫庭跟著靳寒柏回了靳家。路上只有他們兩個,畢竟過年了,司機也是要放假的。靳寒柏開著車,溫庭坐在副駕上,靜靜地陪著。
“這樣坐著后面還疼不疼?”靳寒柏問他。
溫庭有點不好意思,搖了搖頭說:“不怎麼疼,挺好的。先生你別總突然問我這個,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乍一聽總想臉紅。”
靳寒柏笑了下,道:“等會兒到了老宅不用緊張,也不用跟他們多說話。家里孩子多,嫌吵就自己找個清靜地方,跟我說一聲就行。”
“好的。”溫庭乖順點頭,“我就一直跟在你身邊,行嗎?”
靳寒柏“嗯”了聲。
靳寒柏跟靳家的關系不好,甚至可以說很緊張。他之所以還回老宅,是因為他還有個爺爺。老爺子今年八十九,已經有些糊涂了。靳家也只剩這麼一個人還能讓靳寒柏有些掛念。
至于其他人……
全世界都知道靳寒柏和靳家的關系為什麼不好。
幾年前靳家股票大動蕩,資金鏈幾次斷裂險些破產,靳寒柏少當家的身份做得不穩。叔叔姑姑甚至堂表親戚都想過來擠他下去,那時候所有人都冷眼看著靳寒柏的笑話。
——那年靳家被曝出來了一個巨大丑聞。
靳家少當家靳寒柏,不是靳家長子靳智維的兒子。
靳智維二十多年悉心教導捧在手里的小公子,是他妻子和他親弟弟偷情的結果。叔嫂奸情二十余年,照片鐵證被漫天漫地曝光。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爸爸,倒下了就再沒睜開過眼睛。
那時的靳寒柏就像一個孤獨的戰士,身前身后沒有一個同伴,他披著鎧甲拿著刀,孤身應對四面八方放過來的冷箭。
車子駛到環山路口,還有幾分鐘就到老宅的時候,溫庭突然覆上靳寒柏握著方向盤的手。
靳寒柏挑眉:“嗯?”
溫庭對著他笑了下,揚聲說:“先生,今晚回家我煮湯給你喝吧。”
靳寒柏應道:“行啊。”
“你想喝什麼湯?雞湯好不好?豬腳湯呢?”
“這就算了,”靳寒柏難得笑了下,“太油,讓我感覺自己像個產婦。玉米濃湯吧,今天在這邊我可能吃不下,晚上多煮些湯我喝喝也好。”
“好的。”溫庭刮了刮他的虎口,輕聲道,“晚上我陪你跨年。”
靳寒柏聽了這句卻頓了一下,眼睛看著前方有些出神。過會兒突然笑了聲,淡淡地,聽來很諷刺。
溫庭也沒再說別的,直到車子拐進了黑色的大門。院里停了幾輛車,靳寒柏把車停在它們的后面,熄了火。
靳寒柏一手牽著溫庭,一手提著給老爺子帶的禮物進了門。傭人站在門邊給他們拿了拖鞋,垂首問候著:“小少爺回來了。”
靳寒柏“嗯”了聲,環視了一圈廳里的人,淡淡扔下一句:“諸位過年好了。”
眾人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靳寒柏牽著溫庭的手,無視樓下十幾號人,帶他直接上了樓。
老爺子穿著大紅的衣服,正坐在書房的大沙發上品茶。
書房那麼大,卻只有這麼一個稍顯佝僂的老頭坐在這里,那畫面讓人看著心酸。
但其實并不是沒人過來陪,只是老爺子脾氣古怪,誰也不讓進而已。
“爺爺過年好,”靳寒柏走了過去,對他說,“孫子來領壓歲錢了。”
老爺子看見靳寒柏,一瞬間咧開嘴笑了,從兜里摸出個紅包來,抓著靳寒柏的手塞進他手心:“爺爺等你一上午了!”
“路上堵車,”靳寒柏蹲在他身前說話,“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
“咳,我懶得理他們!”老爺子眼睛轉向一邊,看到了一旁的溫庭,瞇了瞇眼,然后笑得更是開心,“小然也來了?好好,怎麼又瘦了?嘖,不聽話。”
溫庭抓著他的手,跟靳寒柏一樣蹲在他身前,笑著問:“爺爺新年好,我的紅包呢?他有我沒有?”
老爺子從另一個口袋里拽出紅包來,塞進溫庭兜里,笑瞇了眼:“就知道你得管我要!都備好了!”
老爺子盡管歲數大了,但說話底氣還是很足,抓著溫庭的手也很有力量。靳寒柏看著溫庭一句一句跟他說著話,自然又親切。
“小然啊,今年你們還不結婚?你都三十幾了?”
溫庭點頭:“結,今年一定結。”
“要結的,要結的。我和你奶奶像你們這歲數都有智維了,他小時候胖的啊,你奶奶都抱不動……”
溫庭坐下來,抱著老爺子的腿,頭枕在他膝蓋上,聽他絮絮叨叨說著以前的事。老爺子輕輕撫著溫庭的頭發,靳寒柏看著眼前的兩個人,突然就有些恍惚。
好像一朝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平靜安然,一切都好。
第九章
那時候靳寒柏是真的喜歡喬然,本來很低調的人,突然什麼張揚的事都肯做了。
喬小少爺生日宴上,手掌見方的禮盒靳寒柏隨手遞出去,幾百萬的跑車就這麼做了伴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