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搖了搖頭。

　　厲沉說：“習慣了。”

　　“之前也經常會這樣的，碎碎早就不怕了。”厲碎碎的臉蛋在簡成希這兩個月悉心的喂養下長了點肉，不再是營養不良的蠟黃，小姑娘完全繼承了簡成希的大眼睛，清秀漂亮的臉上認真得很，“然后大家都不能出門了，要關很多很多天。”

　　生活在亂世的人，早就沒有了什麼怕和不怕。

　　不安和躁動早已經是常態。

　　簡成希的內心復雜，但還是動作溫柔地揉了揉孩子的腦袋：“真棒。”

　　屋里還是有些雜亂，簡成希站起身來準備收拾一下，他雖然沒有潔癖，但是也不喜歡家里總是亂糟糟的，看著心情也會不好。

　　簡成希走到一旁的櫥柜說：“這里還剩下幾筐果子，待會兒我拿去給李奶奶吧，她一個人年紀大了，估計不好過。”

　　厲沉和厲碎碎沒應聲。

　　簡成希疑惑地回頭看他們，見孩子們都在看自己，疑惑地詢問說：“怎麼了？”

　　最后——

　　還是厲沉先開口說：“我長大后，可能進不了監察辦，我的腿有殘疾。”

　　簡成希愣住了。

　　厲碎碎也點點頭說：“碎碎也進不了，碎碎是女孩子。”

　　簡成希心里好像悶鼓被重重一擊，他小步地走過來耐心地詢問說：“為什麼要進監察辦？”

　　兩個孩子沉默了，他們站在有些破敗的小屋里，地上是一片被監察辦的人推在地上的家具，窗外的天空是暗紅色的，小小的背影被拉得很長。明明是幼小的孩子，可是肩膀上卻好像有無盡的重擔，室內是死一般的沉寂，帶著很多的壓抑。

　　半晌——

　　厲碎碎小心翼翼地開口說：“因為李奶奶說，長大后進了監察辦才是有出息的，才能讓家里過上好日子。

”

　　簡成希一愣，他完全沒有想到兩個孩子是因為這句話在難過。

　　他們才三歲啊。

　　明明是其他孩子貪玩享樂的年齡。

　　他們原本應該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中無憂無慮地長大，可是如今，居然要為了家里的未來著想。

　　是什麼讓孩子變成這樣？

　　是這個亂世嗎？

　　還是沒能撐得起那把保護傘的家長呢。

　　簡成希心里泛起翻江倒海的思緒，就像是化不開的霧一般讓他難受，他和兩個孩子對視，在他們的眼睛里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有些脆弱和不安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而他的臉上卻泛起笑容來，認真地說：“在亂想什麼，讓家里過好日子不是你們的任務。”

　　“你們的任務是好好長高，健康長大。”簡成希溫聲說，“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是爸爸的任務。”

　　厲沉和厲碎碎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的人。

　　簡成希詢問說：“爸爸問你，你們喜歡當監察辦的士兵嗎？”

　　兩個孩子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卻又點點頭。

　　簡成希耐心地說：“為什麼？”

　　畢竟在孩子的世界里，那應該是最好的工作和任務了，在整個地下城，監察辦的人是可以橫著走的存在了吧。

　　厲沉開口說：“他們看起來很厲害，可以讓家里不受欺負。”

　　“還可以保護家里的人！”厲碎碎有些雀躍地說，“很酷。”

　　簡成希在一旁坐下來，他撿起來地上的毯子疊了疊，微笑地說：“可以保護家里的人的方法有很多種，并不一定都要成為監察辦的人。”

　　他只是想鼓勵孩子不要氣餒。

　　“就算我們以后進不了也沒關系的，爸爸相信只要肯動腦子，只要勤勞，我們也能過上好日子。

”簡成希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孩子，伸手揉了揉腦袋，“當兵的確很厲害很有出息，可是家里已經失去了父親啦，爸爸已經不能沒有碎碎和小沉，不管監察辦有多出息都不稀罕，我只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厲碎碎和厲沉看著簡成希的眼睛。

　　有那麼一刻，他們看到了滿滿的真摯。

　　簡成希的話就像是暖流流入了心間，驅散了長久的寒夜和涼意。

　　這是第一次，爸爸沒有厭惡地看著他們，說他們是沒用的孩子，給他丟臉。

　　爸爸說，害怕失去他們。

　　厲碎碎小聲地說：“就算不成為有出息的孩子也沒關系嗎？”

　　本以為爸爸會安慰一下，卻不想——

　　“當監察辦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最有出息的呀！”簡成希拉著孩子的手，財迷的本性畢露，“你看他們每家每戶都只能收20，以后爸爸做生意賣果子，賣得多了，每家每戶賺的還不止20呢，等賺到更多更多的錢了，就可以換大房子了，那不比他們有出息多了！”

　　厲沉和厲碎碎：“……”

　　呵呵

　　爸爸真是一點沒變。

　　雖然是這樣，可是他們還是覺得爸爸真的比以前要好了。

　　厲碎碎鼓起勇氣，終于詢問出來：“如果以后碎碎和哥哥出息了，爸爸還會再改嫁嗎？”

　　簡成希愣住：“你從哪里聽來的？”

　　厲碎碎小聲說：“李奶奶和爸爸說話，我聽到了。”

　　“……”

　　可惡，沒想到聽力這麼好。

　　簡成希看著兩個孩子都有些害怕的目光，深呼一口氣說：“不，爸爸沒有這個想法。”

　　厲碎碎又高興又有些不信地開口說：“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