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所謂的秋叢繞舍抄襲他人作品事件，如果沒有沈黎風的從中作梗甚至構陷，周文宇早該成為炙手可熱的漫畫家，該是站在鎂光燈下，享受著無數人的贊美與追捧，而不是躲在人群背后，成為一個碌碌無為的美術老師，連當初引以為傲的秋叢繞舍四個字都不敢提及。

都說出名要趁早，周文宇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就達成所愿，是沈黎風親手毀了一切，絕了周文宇漫畫家的路。

歸根結底，是因為她，林秋意。

曾經的林秋意對周文宇有多念念不忘，如今的林秋意對周文宇就有多難以面對，難以面對到，哪怕回到錦城，哪怕知道周文宇就在錦城，就在她身邊，仍不敢見上一面，是她欠了他的大好前程與美滿人生……

第18章 原來，是兩情相悅

“要不是陸岑說起，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周文宇走近，接過林秋意手里未燃盡的半截香煙，掐滅了扔進垃圾桶，說，“女孩子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

林秋意不敢看周文宇的臉，盡管她不看也知道，面前之人，還是當初那個用單車載著她游遍錦大所有林蔭小道的白衣少年。

現如今，西裝革履，雅人深致，較從前，成熟許多，內斂許多，惟眼中的柔和不改，溫潤如初，一如既往的，還是沒什麼脾氣。

她連累他聲名狼藉，他沒有苛責一句，她不辭而別，他沒有怪罪一聲，跟以前一樣，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溫柔耐心到了極致，仿佛別人做什麼都觸犯不到他的逆鱗，又像，這個人無欲無求，沒有逆鱗。

很多時候，林秋意倒是希望他能生生氣，發發火，能夠怒不可遏的指著那些人的鼻子，問一句為什麼，憑什麼。

怕最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城門付之一炬，是無能為力，池魚也坦然接受，毫無怨言，是為認命。

想到鋪天蓋地的關于秋叢繞舍的辱罵，想到坐在電腦跟前看著那些流言蜚語的單薄少年，林秋意的手有些抖。

忍氣吞聲，不了了之，周文宇可以，她做不到。

緊握的拳頭松開，林秋意換了話題，“你怎麼……會有鑰匙？”

這房子是她拜托一個關系還行的大學同學買的，是個女生，沉默寡言的，不愛和人打交道，和周文宇并不熟。

她就是故意的，不想周文宇知道她回來，不想周文宇出現在她面前。

到最后，房子的鑰匙落到了周文宇的手里。

窗戶打開，清晨的風躥進屋中，掀起陣陣涼爽。周文宇沒言語，走進廚房，很快泡了熱茶出來，茶色很淡，是林秋意喜歡的顏色。

開窗透氣，拉簾遮陽，從茶幾底下的格子里抓出一把魚料放進魚缸，房間的哪個角落擺了置物柜，置物柜的哪一層放了什麼東西，周文宇儼然比林秋意這個主人熟悉得多。

他來過，還不止一次。

“為什麼？”林秋意問。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這房子是她的，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錦城在凌娛？

周文宇嘆氣，語氣很是無奈，“她住得遠，恰好我住這附近，就問她要了鑰匙，偶爾過來幫他打掃打掃衛生。”

“那陽臺上的菊花呢？”

若是別人的房子，若只是幫別人打掃衛生，為什麼要種那麼多菊花？

還有菊花茶，還有魚缸里的小金龍，還有許許多多小擺件，都不是她要的。

難道說，每到一個地方，他都要備上這些東西嗎？他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嗎？

“阿秋。”周文宇以手扶額，似乎無奈到了極點，有些頭疼，“你要是不喜歡，花我搬走，所有你不要的東西我都拿走……鑰匙我會還給你，不會再貿然過來打擾你的生活，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見見你，看看你過得好不好，你不喜歡，以后我都不來了，你開開心心的，別這樣……”

不。

她不是這個意思。

他明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

林秋意不停揉搓著掌心，那是她緊張時慣有的表現，可是今天，掌心都揉搓紅了，心都快揉搓皺了，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問一問周文宇，她害得他身陷囹圄，在他最痛苦最難過的時候沒陪著他善后，反是一張機票飛去國外，斷了往來，她狠心無情至此，他會不會恨她。

周文宇拍拍沙發旁邊的位置，示意林秋意坐下，等林秋意坐下，他伸出手摸了摸林秋意的頭發。

“阿秋，我不恨你。為什麼會恨你呢？我恨你什麼？從前那些事不怪你，誰都不怪，我沒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在意，過去了的就讓它過去吧，沒什麼大不了的……阿秋，你知道的，我沒什麼理想抱負，不想站得多高，走得多遠，漫畫家也好，美術老師也好，對我來說都一樣，只要能畫畫就好。”

“那怎麼能一樣？”

怎麼會一樣？

那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啊。

“一樣的。”周文宇拍拍林秋意的腦袋，嗤嗤的笑了，“真的，阿秋，是一樣的。”

“那我們……”林秋意垂眸，輕輕掐住指尖，“還能像以前一樣嗎？”

“我們以前是怎麼樣，現在又是怎麼樣？”

林秋意囁嚅著，答不上來，貌似，周文宇十年如一日，不確定，不相信的一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