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公平起見,他們決定抓鬮分組,各自在小紙條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再揉成團放在桌上。
沈黎風站著沒動,徐子婧也不動,林秋意倒是準備伸手,沒快過孫覲,孫覲解開襯衫袖扣,興沖沖的說他來。隨手一抓,抓到林秋意的名字。
沈黎風半真半假的問,“替我抓的?”
“我憑本事抓來的,讓給你?想得倒美。”
“行,那就從你們開始吧。”
林秋意比劃,孫覲來猜。
只見沈黎風附在林秋意耳邊說了什麼,林秋意面色淡定的點點頭,然后指了指孫覲。
孫覲不確定的指著自己:“我?孫覲?”
林秋意點頭,手指按住鼻尖往上壓,做了個哼哧哼哧的動作。
“豬?”孫覲撫掌大笑,“這也太簡單了。我是豬,孫覲是豬!”
確實簡單,沈黎風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為難人。
“黎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孫覲發出一聲石破驚天的怒吼,“你個缺德玩意兒!”
沈黎風回以挑釁一笑,喉嚨間溢出清淺的愉悅,聲音很輕,只夠坐他旁邊的林秋意聽見。
林秋意下意識看向對面沙發上坐著的兩人。
孫覲不知從哪兒掏出他的兩個寶貝核桃,嘴里對沈黎風罵罵咧咧,手里不住盤著,兩不耽誤,旁側的徐子婧先是看著沈黎風的,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后,悠悠然對著林秋意一笑。眉尾微挑,和沈黎風如出一轍的弧度。
“女士優先,就由我來提第一個要求吧。”林秋意清清嗓子,緊盯著對面的徐子婧不放,“不如,說一說你們對彼此印象最深刻的事吧。”
沈黎風想都沒想,馬上搖頭,“沒有。
”
接收到林秋意不滿的神情,又改口道,“六歲之前她挺胖的,圓滾滾的一團,又鐘愛白色的衣裙,走到哪兒都跟個雪球一樣。”
“也沒有那麼胖好吧?”徐子婧垮著嘴角,不太高興的斜了沈黎風一眼,“還不是某些人天天送我蛋糕,威脅說不吃就揍我,身材和命,當然命重要。”
沈黎風嘖了一聲,“還不是某些人天天纏著我要蛋糕,不給行嗎,一哭二鬧三打滾,見天兒跑我家去打小報告,誰受得了?”
沈黎風是天之驕子,徐子婧同樣被人捧在手心長大,是受不了委屈的,一不如意就找人討公道,那人正是沈黎風的親大哥,沈居風。
沈居風比沈黎風大不了幾歲,卻是和沈黎風截然不同的性子,溫和有禮,是非分明,唯一的一點兒嚴格,大約全用在了沈黎風身上,看不慣沈山河和藍沁對沈黎風的溺愛,也容不下沈黎風小小年紀就壓不住的離經叛道。
每逢徐子婧告狀,不管是沈黎風逃課出去打游戲還是花錢請人給他抄作業,都免不得一頓教訓。
沈黎風對沈居風,敬畏多過親近,但要說沈黎風因為怕沈居風而對徐子婧言聽計從,那是不可能的事兒。
天都敢捅破,沈黎風又何曾真的懼過什麼?
林秋意笑笑,默默給自己倒了杯紅酒,接著聽徐子婧的控訴。
“八歲那年,某人帶我去釣魚,剛到釣魚的地兒就把司機攆走了,拍著胸脯說釣完魚會帶我回去,保準我毫發無損。是的,某人的意思就是用他新買的單車載我回去。那時候,某人十一歲,個子挺高,但騎車技術真的爛得可以,清一色的s形曲線,籠頭根本就是拿來當擺設,哐當一聲,翻車了。
幸虧啊,只是單車喂了魚,人雖然摔在岸邊斷了腿,好歹還活著不是……”
沈黎風也想到了當天的場景,兒時往事,總是有趣的,他沒忍住笑了起來,又覺得徐子婧的說法與事實有偏差,便開口搶白——
“某些人喜歡添油加醋的性子從小到大沒變過,說什麼斷了腿,分明只是破了點兒皮流了點兒血,芝麻綠豆點兒事,根本就是自己懶,不想走路……我多老實啊,背著某人走了一路,生怕背上的人斷了氣兒沒聽見,憋著呼吸沒敢喘。”
“某人還有臉說!要不是司機放心不下找過去,指不定就給我背到哪里去了。某些人啊,長得一副聰明相,誰成想是個路癡,我們往左邊去的,他非要往右邊回,南轅北轍的故事,我可算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不豎個大拇指都對不起那天開的眼界。”
“誰不要臉?好好想想是誰不認路還瞎指,硬生生把我帶溝里去摔了一身泥的?”
“說得多委屈,你不也把我扔溝里去了嗎?”
……
沈黎風和徐子婧憑著記憶和對方據理力爭,貌似是非要爭出個高下證明自己的無辜不可,可他們訴說起從前,莫不是眉眼溫柔,保持著最明媚干凈的笑容。
少年不識愁滋味,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必曲意逢迎,不必隱忍偽裝,再沒有比那還純碎的時光。正如林秋意忘不了周文宇,沈黎風也把徐子婧記在了心里。
他說他們就這樣過下去,她只想問,如何過得下去?
外人眼中,沈先生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面前,二哥陰晴不定捉摸不透,只有在徐子婧面前,沈黎風才會露出孩子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