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這個地方,來參加宴會的人,要走的早都走了,留下來的那些是不想走的。她只能寄希望于杜行知,希望杜行知聽見動靜醒過來。
醒過來……
“那酒里加了東西,原本計劃的,他一個小時之前就該醉得不省人事的,能堅持到現在,很不容易了。”沈黎風湊近林秋意,呼吸盡數噴灑在林秋意耳邊,“你多聰明啊,整天和他膩歪在一起,可謂寸步不離,他護你,護得很周全呢。阿秋啊,等這個機會,我等很久了,真的,度日如年,等得我都不耐煩了。”
沈黎風的字句都帶著冷,冷得林秋意身子發抖,冷得林秋意最后那一分希冀化為泡影。
如果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她逃不掉,她不可能逃得掉。
“我給你選擇。”
沈黎風松開了捂林秋意的手,一同松開了對林秋意的鉗制,林秋意反而不掙扎了,木偶一般,頭隨著沈黎風唇邊的笑意緩緩轉動,等著沈黎風的宣判。
“跟我回去嗎?”沈黎風問。
林秋意搖頭,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回去。”
“確定?”
“確定。”
沈黎風笑了,從來沒有笑得這麼開懷,像是這輩子的愉悅都集中在了這一刻,讓他高興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抬起手,應該是準備摸一摸林秋意頭發的,像從前得無數次,發自內心的,單純的,簡單的,就是想摸一摸林秋意的頭發,可林秋意躲開了。
那只手剛剛才抬起,林秋意已經躲開了。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充滿防備與抵觸。
沈黎風自然的收回手,淡淡的說,“你走吧。”
林秋意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松了一口氣,眼里的防備成了戒備。
如果她是一只刺猬,身上的刺應該是全部豎起,隨時準備著跟沈黎風殊死一搏。
沈黎風舉起雙手,往后退了兩步,給了一個林秋意覺得的安全距離。
那樣子,真像是要放林秋意走。
林秋意被這成全誘惑了,因為太想得到,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到底沒有失去理智,還記著問沈黎風一句,“你要什麼?”
沒有平白無故的資助,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成全,沈黎風愿意放手,肯定是有條件的。
林秋意想,只要那個要求不過分,只要在她的承受范圍內,她給,只要能和沈黎風斷個徹底,斷個干凈,哪怕沈黎風斷她的指要她的命,她都給,哪怕沈黎風斷了她的前途斷了她的后路,她都答應。
“二哥。”
這一刻,這個自以為窮其一生都不會再開口的稱呼自然而然的從嘴里蹦出來。
林秋意收起鋒芒,忘卻那些不堪與抵觸,眼神溫柔,態度溫柔,甚至笑容滿面的問沈黎風,“你要我怎麼做?我可以辭職,我可以離開錦城,我可以一輩子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只要他說,無論什麼她都可以,她能做到。
沈黎風表情沒什麼改變,盡管,他已經很多年沒受到林秋意這樣的對待,一如從前的依賴與親密,甜得迷惑人,把人迷惑得想要真的放開手,任由她走。
前提是,沒有這次車禍。
現在的沈黎風,沒有了對于林秋意的最后一分信任。
他想要的林秋意給不了,那林秋意想要的也別想得到。
不得善終,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少了誰都不算數。
“你只能一個人走。
”沈黎風笑得溫和,“至于你的未婚夫和你的發小,大可以交給我。”
第72章 既然要拋棄,拋棄的人不能只有我一個
“你想怎麼樣?你想對他們怎麼樣!”林秋意驟然抬頭,疾步走向沈黎風,無辜怯懦的眼神瞬間變得兇狠,“你想怎麼樣?”
有關其他人的,不管周文宇也好,杜行知也好,甚至是其他無關緊要的人的,林秋意總是在意得很。
前一秒還和風細雨,一聽到別人,就成了狂風驟雨。
嘴里說著不論他要她怎麼樣她都答應,他還沒對她怎麼樣呢,她就失控了。
沈黎風摸了摸襯衣上的袖口,無奈道,“阿秋,人總是要講點道理的,你想走,我讓你走,還要怎麼樣?路在你腳下,你只管往前走,我知道你不想回頭,所以我成全你呀。你那麼狠,走也必須走得干凈利落,既然要拋棄,拋下的人不能只有我一個,一視同仁,對吧?”
“這錦城不是你說了算!”林秋意抓緊沈黎風的衣領,紅唇咬得泛了白,“沈黎風,杜家是大族,你對杜行知下手,杜家不會放過你!”
“聽你這意思,是要我放過杜行知,只對你那位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下手?”沈黎風點頭,“也行。可是阿秋,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怕是經不起折騰,不過,你說了算,你讓我對他出手,那我就只針對他一個。”
林秋意猛地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能傷害宇文!我不是這個意思……宇文傷沒好,他還沒好,不能這麼對他……他沒關系……和我沒有關系……不能這麼對他。”
說到后面,林秋意的話已然亂了,只是不斷的強調周文宇和她沒有關系。
為了讓周文宇和她沒有關系,周文宇受那麼重的傷,她沒有單獨探望一次,就連去探望周芳俊,也是周芳俊提出來了,她拒絕不了了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