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于沈黎風的如履薄冰,林秋意表現得很淡然,該吃的時候吃,該喝的時候喝,該說話說話,該笑就笑。
沈黎風在時,她就待在沈黎風三米之內,由著沈黎風的性子,想親就親,想做就做,偶爾也會主動湊上去,摸摸沈黎風柔軟的發絲。
沈黎風不在,她就站在樓梯上,或者下去客廳同王嫂聊天,不管王嫂起什麼話題,她都能說到一處去。
不過幾天日子,陰云密布的別墅換了天,任誰看了都會說那言笑晏晏的小女人終于想通了,終于收起固執,收起鋒芒,張開雙臂接受沈黎風給予她的幸福了。
這場糾纏多年,多年無果的感情,終于,終于要有一個完滿的結局了。
沈黎風也是這麼想的。
然后,高興得不知南北東西的他親自給藍沁打電話,讓藍沁過來別墅陪陪林秋意,并再三叮囑藍沁問問林秋意那些不愿意和他說明的關于婚禮的想法。
然后,從來溺愛沈黎風,從來把沈黎風的話奉為圣旨的藍沁就匆匆忙忙的趕來了。
再然后,在新別墅的客廳里,林秋意就見到了藍沁,以及藍沁身后明顯有些尷尬有些無奈的徐子婧。
“藍阿姨,徐小姐,請坐。”林秋意笑著吩咐,“王嫂,快倒茶。”
態度是溫和的,語氣是熱情的,但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分明是刻意的想表現點兒什麼。
藍沁拉了徐子婧的手在林秋意對面的布藝沙發上坐下,笑著解釋,“黎二說要辦婚禮,我一把年紀了,也出不了什麼好的主意,想著婧婧和你們年紀差不多,審美也好,就把她請過來了。
”
“這樣啊,那的確是多謝徐小姐了。”林秋意還是笑,“徐小姐長得漂亮,業務能力強,審美好,家世好,從頭到腳,由內至外,沒有一處不好,名副其實的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對象。說來不怕徐小姐笑話,我二哥放著你這樣的人不要,非要和我結婚,我不止一次的懷疑他是不是被下了降頭。”
一番夸獎把徐子婧夸得面紅耳赤,差點兒抬不起頭來。
“林老師,我和黎二只是朋友。”
徐子婧鼓起勇氣迎上林秋意分不清是笑意還是戲謔的眼神,難為情的開口。
“是,我曾經很喜歡黎二,也幻想過和黎二結婚生子,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早就淡了,忘了。
“我有想過和你解釋,又拉不下臉,其實,我和黎二沒有丁點友情之外的關系,也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真的,不管當著你的面還是背著你,黎二從來不和我多說一句話。
“他怕你怕得要死,其他女人尚且退避三舍,擔心粘了頭發絲,染了香水味,更何況我這令人想入非非的舊友故人……”
林秋意但笑不語。
徐子婧越發如坐針氈。
王嫂硬著頭皮在一片寂靜中端上熱茶后,輕手輕腳的退回去廚房。
藍沁端起杯子,吹了一口綠色的茶葉子,也不喝,只垂著眸說,“秋意,你用一張銀行卡買斷和沈家的關系,沒什麼,你稱呼我藍阿姨也沒什麼,但婧婧是我請來的客人,還請你不要給她難堪。”
“這是說的什麼話。”林秋意很意外的樣子,“徐小姐愛恨分明,大方磊落,我和她共事那麼久,還能不知道?不過嘛,既然徐小姐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我還真的有個問題想問問徐小姐。
”
徐子婧抿唇,“你問。”
“徐小姐不是個無緣無故的人,這之后待我雖然不見得熱情,但也沒有敵視,我就不懂了,既然徐小姐言明你和沈黎風很多年前就沒關系了,那剛到凌娛時的針鋒相對是因為什麼?”
“我……”徐子婧猶豫道,“抱歉,我先入為主,以為你……不是個好人……對你印象不好。”
話一出口,徐子婧就意識到自己落進了林秋意的套子里,急忙閉嘴,卻來不及了。
林秋意問她,“哪里來的先入為主?給你留下的是個怎樣不好的印象?”
徐子婧緊緊抿著唇,當然不可能回答。
林秋意不死心的追問,“方便說一下嗎,是誰跟你說的我的壞話。”
“秋意!”
藍沁重重放下茶杯,眼里的怒火忍無可忍。
“咄咄逼人,這不是待客之道。”藍沁說。
“好,她是客人,我不問她,那麼,藍阿姨,沈夫人,沈黎風的母親,我來問你。”林秋意的目光和藍沁的對上,分毫不讓的堅硬,“你是怎麼跟徐小姐描述我的呢?”
本就安靜的客廳徹底靜了。
林秋意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落下,直至全部消失。
她靜靜的看著依舊不動聲色的藍沁,忽地笑出了聲。
“我只是臭水溝里的一塊泥,卑微,低賤,你們不放在眼里,但偏偏被你那好兒子踩到了鞋底上,偏偏被你那從來說一不二的好兒子看上了眼。
“不帶回去,怕兒子生氣,怕兒子發脾氣,怕兒子叛逆,帶回去,又嫌占了地方,臟了土地。
“本來想的,等到鞋底的泥土干了,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扔出去,偏偏那雙粘了泥巴的鞋子被兒子捧在手心,放在高處,摸不得,碰不得,生生長成心里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