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閣修士？”

　　沉魚腦海里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充滿蠱惑意味。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沉魚回應他，面對這團無形的黑氣，沉魚依舊保持警惕。濃烈近乎實質的魔氣似乎在預兆著她即將掉入另一個龍潭虎穴。

　　“救命之恩，要以涌泉相報啊。”

　　聲音帶著戲謔，沉魚卻也察覺到他的虛弱。

　　“幫我找一個人，緲千，你肯定認識，說不定和他還有關系。”

　　殷無妄說著，細細打量著沉魚，女人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看起來落魄極了。

　　那張臉倒是格外吸睛，加之唇邊一抹血色，讓人忍不住愛憐。

　　哎呀，不會是緲千的愛徒吧，早有耳聞呢。

　　沉魚不動聲色，心中卻一緊，她好奇，這團壞東西到底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別急著拒絕，你沒辦法拒絕，我是心魔啊。”

　　“若你拒絕，我會把你的所有欲望都挖出來展示給世人。”

　　殷無妄慶幸帶了心魔一同前來，如今附體于心魔，自己雖元氣大傷，卻能將心魔的天賦作為底牌。

　　沉魚覺得好笑，她不在乎什麼世人的看法。

　　“我只是讓你找到他，又沒讓你做什麼，如今活命要緊，對吧。”

　　以后再做些什麼。殷無妄循循善誘。

　　“這條命，還你罷了。”

　　沉魚清清冷冷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傳來，殷無妄大驚。

　　眼見沉魚就要自斷命脈，慌亂之中，殷無妄終于開出了沉魚想要的條件。

　　“好好好，我不動緲千。你放我出了這玄虛境，咱倆兩清。”

　　兩人博弈，看似是沉魚占了上風。

　　卻是殷無妄說出了他的終極目的，破陣后放出的是自己還是眾妖獸，他可沒保證。

　　沒想到緲千他徒弟在意他到這種地步，命都不要，真是忠貞。

　　殷無妄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只要不碰緲千，繞著彎子達到目的。

　　沉魚這才住了手，自己和師父總歸是要出去這玄虛境的，什麼時候放這壞東西出去他可沒說。

　　極限拉扯下，兩人各懷鬼胎，救沉魚這事看似也扯平了。

　　可殷無妄越想越虧，總覺得哪里不對。

　　細想之下，才發覺沉魚根本沒把救她一命看做恩賜。

　　行吧，反正自己救她也不是為了她能報恩。

　　那團黑氣漸漸散去，沉魚聽到遠處魁九的聲音，卻沒有注意到一縷魔氣從她手腕處纏上去，直直釘入了她的心口。

　　魁九肉眼可見的焦急，他本以為自己趕不上了，看到活生生的沉魚激動得險些哭出來。

　　沉魚注意到，魁九手臂上有無數深深淺淺的咬痕。那些咬痕犬牙突兀，明顯是他自己咬出來的。

　　想到失控的妖獸和那陣詭異的噪聲，沉魚似乎明白了什麼。

第46章 暴雨后寂靜的人間

　　沉魚細細研磨了接骨草，獲得新鮮清香的綠色汁液。

　　按照石壁上的記載，與其他常見的能夠續筋接骨的草藥混合著熬煎，盛在一小節竹筒里。

　　魁九幫忙把緲千扶起一些，卻勸不住沉魚親力親為，將藥汁送到緲千唇邊。

　　沉魚狀態看起來差極了，蒼白近乎透明的面色，身上還有隨處可見的擦傷，一根小指骨折了，詭異地翻折出扭曲的弧度。

　　那雙眸子卻盛滿了寧靜與祥和，溫柔得很違和。像是暴雨后寂靜的人間。

　　“沉……沉魚。”

　　魁九叫叫她，總覺得自她回來后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這種感覺讓他毛骨悚然。

　　“噓——”

　　沉魚瞬間轉過頭來，魁九真切地看到了她眼里的東西。

　　尖銳的，誘惑的。

　　是赤裸的許多欲望，交織在一起，像渾濁的泥潭一樣引人陷入。

　　一瞬間，魁九想要落荒而逃，這樣的沉魚好陌生。

　　“時間不早了。”

　　沉魚慵懶地抬起頭看看遠處的天色，輕聲下了逐客令。

　　魁九不再流連，他迫不及待要走出沉魚周身的詭異氣氛，甩甩尾巴，尷尬得不知道怎麼告別。

　　“好吧。”

　　不敢回頭，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

　　沉魚看著他倉惶的背影，輕笑一聲。

　　“師父你瞧，他怕我。”

　　手指撫上緲千緊閉著的雙眼，輕輕摩挲著他羽翼般的睫毛。

　　沉魚只覺得心里好像有把火在燃燒，要把他吞噬。

　　無數不受控制的欲望涌出來，蓋也蓋不住。

　　想到殷無妄說的話，她的反應不是害怕，反而被一種試探的沖動磨得心癢。

　　“見了這樣的我，你會是什麼表情。”

　　蒼白的臉上浮現饜足的笑，卻又在一瞬間了無生機。

　　沉魚卑微地發覺，自己賭不起。

　　目光中，緲千安穩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像個精致的，乖乖聽話的人偶。

　　沉魚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為何，渾身燥熱難受，沒有發泄口。

　　她還不懂，自己心中最大的欲望就在眼前。

　　好想師父永遠都這樣躺在自己身邊，無時無刻不需要自己的照顧。

　　觸到冰冷的肌膚，沉魚才如夢初醒，腦子里一片嗡鳴。

　　驚愕間，自己的雙手從緲千頸上抽回。

　　沉魚害怕了，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緒甚至動作。

　　轉頭不再看緲千，提劍，迎著月色出了洞窟。

　　一整晚，池塘里的魚遭了殃。

　　血幾乎把池水染成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