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把門口的花也換了。”段泠希走了幾步復又回頭說道。

　　“好。”

　　天剛淺淺黑下來，宋南玄端著飯菜上樓叫醒她。

　　段泠希最近的情緒說不上頹敗，但也當不了無事發生，只是前段時間緩和過來隨意任性的樣子又從他眼中消失不見了。

第38章 昨夜星辰昨夜風

　　“漾漾，吃飯了。”

　　宋南玄掀開被角揉揉她的發頂，把散落蓋在臉上的頭發撥開捏了捏夢里的人兒，“吃完再睡，不然半夜要餓醒了。”

　　小姑娘嚶嚀一聲，揉揉眼扶坐起來。

　　“蘑菇好香。”

　　“是，姑姑知道你喜歡就熬了湯叫人送過來。”說著像抱小孩子那樣，雙手穿過腋下用力把她抱起來。

　　段泠希忽然坐到他手臂上嚇了一跳，飛快圈住男人的脖頸，片刻被放在桌前的椅子上。

　　“燙不燙？”

　　段泠希搖揺頭，湊到男人舉著的勺子前喝湯，“阿南，我剛剛夢見我爸爸了，我們明天去看看他吧。”

　　宋南玄怔忪幾秒，沉聲道，“好。”

　　一頓飯吃得緩慢，男人低低地講著演唱會排練的趣事，又想起過去當小透明時候的尷尬笑料，夸張地時而睜大眼睛模仿，時而浮夸嘆氣。

　　月明星稀，風的羽翼緩緩收斂，獨屬于夜的幽香四下溢開，大地也醞釀了睡意，僅有都市燦爛的燈火和絢麗的霓虹交相輝映彼此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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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灰蒙蒙的，兩人到了墓園的時候下起了小雪，漱漱地粘在身上又悄然化開。

　　宋南玄返回車里給段泠希去拿圍巾，再回來的時候發現她一個人蹲在碑前，靜靜地擺弄著手機，嘴里念念有詞。

　　他在不遠處站定等她說完悄悄話。

　　“爸爸，我過得很好，你呢？”

　　“爸爸不說話，是生氣了？時間過得太久了，要找到那麼多證據不太容易，爸爸再等等我。”

　　她又拿起手機指尖移動，好像在打字。

　　“不過我會告訴他們的，我的爸爸不是他們說的那樣。”

　　她揚著嘴角笑起來，手上動作不停。

　　“叮鈴~”一聲，宋南玄拿出作響的手機，看著提示的特別關注微微疑惑。

　　他以為他是發給自己的，沒想到會在狀態低迷沒有足夠的證據反擊的時候發了微博。

　　特別關注@演員段泠希：

　　【我的父親邢洪國，這一生清清白白。他是農民的兒子，十八歲考上京大，二十一歲研發了自己的專利有了第一筆資金，二十三歲時創立了啟豐科技。但他即使再忙，我長大的十八年，我的爸爸也從不缺席。

　　啟豐的破產，是因為段余燕和我父親曾經肝膽相照的兄弟，現任連旗電子董事長的連吉成雙雙婚內出軌，狼狽為奸吞下我父親的研發成果，借我父親的信任套走資金流而造成的。

　　我父親的死，是因為段余燕在連吉成離婚之后，耍盡手段逼迫我父親和她辦理離婚手續未果，派人拍了她的床照寄到艱難度日的啟豐，當晚，段余燕將那十幾年的欺瞞哄騙盡數告知我父親，并以自己的性命為刃脅迫他離婚并放棄啟豐的一切。

　　我的父親，從學生時代就鐘情段余燕，生命的結尾也是為了不傷害她，跳樓死在我眼前。

　　我的爸爸這一輩子短短四十年，從來沒有對不起誰。

　　斯人已逝，請你們不要再攻擊詆毀他。這里有一些東西，剩下的還在找。】

　　她翻出珍藏很多年的半張照片PO上去，上面的男人笑歡心，眼角雖已有了細細的紋路但依舊風采照人。肩上的幾歲的小女兒騎在偉岸的父親脖子上，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領，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其他的圖片上，有泛黃報紙上報道的轟然崛起的啟豐科技，有邢洪國的名字赫然在列的、推動行業發展的年度專利研發者排名，還有記錄盛極一時風光無限的天才隕落的新聞報道。

　　剩下的，就都是父親眼中以及筆下記錄了很多年的女兒和妻子，脈脈深情，盡數付諸指尖。

　　有的照片，宋南玄見過，這幾天段泠希一直拿著手機不放，反復看著那被人撕開的半張照片。

　　大部分照片都沒見過，光是看著，鼻梁骨都會泛起厚重的酸意，激得喉嚨發澀。

　　收了手機，男人走上前去，單膝半跪在她身側，有些慌亂無助地擁緊了她。

　　“漾漾，我很愛你。”他固執地一遍遍向她重復，心疼的感覺仿佛水波紋一樣在心底散開。

　　哪怕用我自己去換你這些年的苦痛孤難，我也是愿意的。

　　“我愛你。”段泠希心里憋的久了，額頭用力地貼著他的眉心，閉上眼鼻尖一下下蹭著掃過他。半晌撐著站起來，嗓子嘶啞著又說，“走吧。”

　　宋南玄拉住她，自顧自朝著墓碑磕了幾個頭，眼睛注視著照片上的父親，對自己發誓，會用盡長長短短的一生溺愛她保護她。

　　還沒待下山，宋父親自打來電話，脾氣急急呼著喊著叫他們回去。

　　“不孝子的稱號重歸江湖了。”掛斷電話，他攤攤手無奈道。

　　段泠希淺淺笑著，替他攏住大衣的邊緣，低聲嗔怪他道，“今天這麼冷，穿這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