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征沒有,通通都沒有。
美好的青春年歲里除了渾身的豬糞味兒,再無樂趣。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在豬舍里,耳朵里是豬的嚎叫聲。
鼻腔里是臭氣熏天的豬糞味兒。
一眼能望到底的生活他苦苦硬撐著。
生活對他百般刁難折磨,他始終對生活抱之以歌。
她見過他在家里時的溫潤,也看到過他在豬舍里時的孤獨。
仿佛他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機械又重復的在豬舍里干活,他把靈魂與自己封閉在身體里。
別人走不進去,自己走不出來。
也許最快樂的時候就是他回家的時候了。
因為弟妹都在盼著他回來,對他的付出都看在眼里。
玲瓏不知道顧征一家搬來鎮上時住在哪里,但是從各方面來看。
顧征的家世應該不錯,可再不錯又能怎麼樣?
還是被世人的無知與愚昧鼓動所迫,將顧征一家幾口人拋棄了嘛。
她能夠想象他們一家背井離鄉的來到遠山鎮時,有多麼的絕望與無助。
從顧征此時待人接物的態度來看,童年的生活過得也一定不快樂。
親近親戚族人,知根知底的親人們惡語相向時的痛苦,要比陌生人的嘲諷痛苦多了。
經歷了痛苦與磨難的顧征,依舊選擇拼命活著,他把一切都壓在了心底,除了干活養活下面的弟弟妹妹。
似乎對他自己的未來不抱任何希望,或者說不覺得他會有未來一樣。
顧征低頭吃飯,玲瓏這樣明目張膽的目光與探究,他怎麼可能沒有感知。
只不過多年來的習慣讓他選擇了沉默。
玲瓏一直盯著他,直到顧征吃完最后一口飯,將碗筷放下。
“顧征,我們去山上一趟好不好,就當慶祝我們今天擁有的三十多兩銀子了,怎麼樣?”
玲瓏是詢問的口氣,但她就是肯定,顧征一定會答應她的。
顧征掏出一塊洗的有幾個破洞的棉布帕子,擦了擦嘴。
這才看著眼前的女人,他能明白這女人對他的善意,尤其多年來他對別人對他的喜惡感覺分明。
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想讓自己失望。
早年也有人對他好,可是當他們知道他災星的身份后,一個比一個跑的快,甚至還惡言相向,生怕他將霉運帶給他們。
久而久之,他對別人偶爾釋放出來的一絲善意也不抱什麼希望。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他這輩子注定是要孤獨終老來贖罪的。
一個災星身邊怎麼可能會出現朋友呢?
可是他相信眼前的女人,是真心想要想要對他好,想要陪著他的。
第18 章 帶野山羊回來了
看著眼前的女人笑顏如花,一臉真誠,他又想起今日在豬舍前她提著飯的那一幕,仿佛是來給丈夫送飯的妻子。
她跟韓小梅王叔他們爭論,維護他時的樣子,她高大的形象橫沖直撞進了他的心房,撕扯的他心臟顫栗,生疼。
她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將他護在身后的人。
第一次,他迫切的想要擁有她,讓這個女人永遠屬于他,身上刻上屬于他的烙印。
他苦熬了這麼多年,她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晦暗的內心世界,以至于他不想放手了,他想要留下如此美好的她。
想要將她扯進來他如同爛泥一樣的人生當中。
“好。附近的山上我熟悉,不過去了不一定會有什麼收獲。”
顧征看著女人眼里的笑意,答應的很痛快,但是他的災星體質,去了哪里都是寸草不生,恐怕連根野菜都挖不到。
顧征無奈苦笑一聲,就在他心里忐忑時。
一雙白嫩的小手握住了他粗糙的大手,“顧征,我們今天上山只是為了慶祝我們有錢,管它山上光禿禿的,或者長靈芝還是仙草呢?”
她玉玲瓏上輩子也是熬過苦日子的,可她不信命啊,災星又能怎麼樣?
老怪物們養的雞鴨隨便放出去幾只都能讓顧征相信他不是真的災星,更何況,災星這事兒是不是真的都有待考證呢。
“好。”
看著女人眼里的篤定,顧征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那走吧!”
“嗯。”
玲瓏走在前面,顧征跟在后面像只聽話的大狗子一樣。
“小瑩,我跟你大哥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哦!”
玲瓏跟小瑩說了一聲就就跟顧征兩人出門了。
小瑩看著大哥大嫂一起出去的背影,捂住嘴偷偷的笑了。
看來二哥說的沒錯,晚上一起打老鼠果然能增進兩人的感情。
有助于大哥大嫂早早給她生個侄兒出來。
礙于顧家的邪門,輕易沒人敢來他們家,不過小瑩想到了家里有大嫂買回來的米面。
還是隨手將大門給關上了,萬一有那不要臉的來了,這會四哥也不在家,
轉身又去井邊搓洗她大哥的衣服。
顧征心有僥幸的帶著玲瓏來到了他自認為有可能長草的山上。
一路上幾乎都是玲瓏問一句,他回一句。
玲瓏不問,他就沉默。
但是從他那紅了的耳朵尖,玲瓏還是看出了他的內心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