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不會放手的,我們之間必須了結。”
蕭淵一把抽出燕七腰間的佩劍,腳步不停,面色陰沉如水:
“你拿著詔書去找肅王,讓他先到太極殿,待會兒我親自提著蕭越的頭過來。”
……
雷光從混沌的云層中劈落,席卷的狂風肆虐大地。
望星樓的頂層,蕭越抓著身側女子的衣襟往前一推,將她推到閣樓邊緣,一臉瘋癲:
“你說,他會不會來呢?!哈哈哈哈……從小我就喜歡搶他的東西,他從來都不敢反抗,這次,是不是也一樣呢?!哈哈哈哈……”
飄飄渾身癱軟,倚在欄桿上,心中仿佛被刀子攪動一般,疼痛得難以呼吸:
“哼,怎麼,被狗咬了一口還要咬回去嗎?他才不屑跟畜生一般見識!”
蕭越大怒,抬手一巴掌揮了過去,“啪”的一聲,白皙細嫩的臉上赫然出現五指紅痕。
轟!
一道雷聲同時炸響,一道閃電如利劍劃過長空,將陰沉的大地照得一片雪亮。
蕭越手一抖,險些沒站穩身子。
光亮中一抹高大頎長的人影佇立在狂風中,宛如黑夜中的鷹。
他漆黑的瞳眸死死盯著望星樓上那嬌小的身影,額角滑落的不知是汗珠還是雨珠,順著臉頰滴答在他手中的長劍上。
“是他……他來了……哈哈哈哈……看來我賭對了!”
蕭越張狂地笑起來,朝樓下高聲大喊:
“蕭淵,裝了這麼多年累不累啊?!看來英雄還是難過美人關嘛……哈哈哈哈……”
“你想如何?”
下面的那人薄唇輕啟,冷冷開口,卻在看清少女臉上的紅印時和唇邊的血跡時,身形一頓,目光陡然凌厲,語氣嗜血:
“你敢打她?!”
“豈止打她……”蕭越看見那人的反應,扭曲的臉上更顯猙獰,“我還要她給我陪葬!”
“說你的條件。”
下面的人喑啞著嗓音,竭力克制著體內的洶涌翻騰殺意。
蕭越哈哈大笑著,把身前的人又往前推了一把,將她半個身子懸在欄桿外:
“怎麼,擔心了?你手中的劍看起來不錯,在你身上試試如何?”
“你休想!”飄飄急紅了眼睛,費力喊道,“殿下,你快走,我自有辦法……”
“喲,喝了藥還有力氣喊呀……怎麼,還想用你那些個小口哨、小暗器?哈哈哈哈……”
蕭越一把抓起她的頭發,拔下上面的簪子,在她臉上比劃著:
“這些玩意兒,也就對付對付那些蠢女人,跟我斗,什麼寶劍都沒用……”
“把你的手拿開,不準嚇她!”
冰涼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人反手將劍往腿上一劃,錦衣布帛撕拉一聲劃開,露出一道鮮紅,他卻眼睛都沒眨一下:
“還有什麼條件?”
“哈哈哈哈……讓弓箭手退下,不然先被扎成刺猬的可就是你的小美人了!”
“讓章遷把詔書拿來,當著文武百官宣讀父皇立我為新帝!”
蕭越癲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飄飄看著樓下那人衣袍上的刀口,心里也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亦如注。
她好恨!
恨那淑妃借著三殿下養母的名義約自己進宮,在她酒水里下藥。
恨自己天真無知,敢單槍匹馬應對這些滿心陰私的人……
怎麼辦……
她已經感受到他身上的邪氣快控制不住了……
這一世,他隱忍籌謀這麼久,怎能因為自己而斷送?!
堂堂帝君,自己百般捧著的人,怎能被這畜生羞辱?!
休想!
好不容易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好不容易愿意接受光芒,仰望星空的人,怎麼可以再次跌入黑暗的深淵……
休想!
我費盡心力溫暖起來的心,融化的笑容,怎麼可以再次冰封……
休想!
雷聲隱隱,冷風裹著雨絲撲面而來,樹木瘋狂搖晃,橫斜的雨絲無情地抽打在臉上。
她狠狠閉上眼睛,又睜開,眼中一片清亮,看向雨中那依然脊背挺直,孤傲如鷹的人影。
下面那人,眼睛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臉,在看見那清亮目光的一刻,神色大變,眼里驚慌之色難以掩飾,發瘋一般沖這邊奔來:
“林飄飄!林飄飄!你給我……”
蕭越被他這一喊也是一驚,突然感到胸前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他往前一拽……什麼?!
飄飄拽著蕭越從望星樓一躍而下……
對不起,到最后還是沒能保護你,連含光劍和小口哨都沒護住。
雨真大啊……風吹著臉有點冷呢……
她感到自己像一只蝴蝶,渾身輕飄飄的,看來自己叫飄飄果然很合適呢……
司命臭老頭兒,我可是拿命在完成任務啊……
眼前的一切漸漸恍惚,身側蕭越驚恐的嘶吼尖叫也聽不清了……
閉上眼,仿佛看見自己端著一碟白玉糯米團,好不得意地在他面前炫耀:“這次真的是白色哦!”
仿佛看見漫天星辰下,兩人手牽手,抬頭看著天幕,走在微風里……
仿佛看見他笑著拿走自己的含光劍,說自己練的都是假把式,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仿佛看見自己小心地把小口哨掛在胸前,信誓旦旦地保證絕不弄丟它……
殿下,我食言了,不能保護你,但也絕不能拖累你,不會當那些話本子里總是拖后腿的麻煩精……
殿下,就算我這顆星星不再圍繞著月亮,月亮也會明亮依舊,以后,還會有很多星星圍繞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