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是清澈見底的溪水,如今看上去也有些渾濁,溪邊漂浮著一些野獸的尸骨和血跡。
不同于之前的泥地,這里的草有寸余高,在這蔥蔥蘢蘢的草木間,那一排排腳印到溪水附近也沒了蹤影。
飄飄一邊用樹枝翻動著草叢中的獸骨,一邊對不遠處的容毅說:
“這些野獸應該就是疫病的源頭了,這溪水不干凈,也不可再用了,待會兒回去你記得……哎呀!”
話沒說完,她身子一沉,感到自己被人突然往下一拽……
自己就這麼猝然往后一仰,直直地和身邊的人一起跌入陷坑中……
該死的容毅!
你抓著我干嘛!
……
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天旋地轉的失控感覺才停止下來……
飄飄躺了好一會兒,才喘上氣:
“容!毅!你……還在不在!”
“在這兒……”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顯然也嚇得不輕:
“不好意思,飄飄姑娘,我剛才太害怕了……”
“城主沒事就好!”
她拍了拍心口,慶幸自己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丟胳膊少腿。
幸好底下是軟軟的……
等一下?!
為什麼地面會是軟的?!
飄飄倒吸了口涼氣,伸手往下探去……
手感有點粗糙,像干枯的雜草。
往下按一按,有彈性,似乎摸到一點皺巴巴的皮……
這是……
正在思考中,身下突然動了!!
呼哧呼哧……
一陣粗重的喘氣聲傳來,身下猛然一晃,飄飄和容毅同時被掀翻了下去……
“這是什麼東西?!”
兩人剛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那龐然大物“哇”地一聲,沖著他們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一行口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啊!”
“救命啊!”
兩人尖叫出聲,嚇得正要抱頭痛哭時,一條金燦燦的長鞭破空而來,刷地纏在了飄飄身上。
飄飄在驚魂未定間,突然感覺腰間一緊,眼睜睜看著自己,從近在咫尺的容毅懷中,被攔腰一卷,反向扯進了另一個剛硬的懷抱。
她的頭被撞得嗡嗡作響,迷迷糊糊間,聽見頭頂帶著怒氣的話音:
“怎麼……阿姐,又想扔下我?”
是他?!
他來了!
他又生氣了!
一瞬間,飄飄心里百轉千回。
每次生氣的時候,他就會叫自己阿姐……
她的心里已經默認了,陸成淵口中的“阿姐”意思就是“找死”……
果然不出她所想,眼前的陸成淵手執長鞭,要發作了。
昏暗中,看得不太真切。
朦朦朧朧中,那人將手中的長鞭高高甩起……
金光炫目間,飄飄只聽見“啪”的一聲晴天霹靂聲響,一陣溫熱的感覺撲面而來……
他將自己往身后拉了拉,前方血花四濺,滴滴答答灑落在地上,腥味令人作嘔。
又是“噗通”一聲巨響,那兇獸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一切似乎已經在電光火石間結束了。
這殺傷力……太可怕了!
原來他之前抽我那一鞭子,根本就沒發力啊……
飄飄腿一軟,轉身抱住陸成淵,嚶嚶哭訴:
“宮主大人!是他拉我下來的!剛才沒看見你,我都嚇死了……好想你……”
大佬,大佬!
給我一條生路吧!
別再抽我了!
飄飄身子有些發抖,也不知自己是被那兇獸嚇的,還是被陸成淵嚇的。
這算是她第一次見到陸成淵發毛的樣子,當真是像鬼谷老兒所說的……煞神!
懷中的身體僵了一下,微微向后退了點,卻沒有把自己推開,她霍然想起這大佬有潔癖,趕緊松手往后退去。
“去哪兒?”
“不去哪不去哪!就是想看看陸宮主您受傷了沒?”
感覺到對方聲音帶著不悅,飄飄后退的腳步一轉,圍著陸成淵轉起圈來。
“我沒事,這兇獸已經和人交手受過傷了。”
飄飄這才敢往那怪物身上看去,那厚重的皮毛上果真插著幾支刀劍。
陸成淵沒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容毅一眼,捏緊了手中的赤龍鞭。
容毅剛從那兇獸的驚嚇中緩過來,又感到一股殺意,無形的壓迫向他襲來。
“呃……陸、陸宮主!”
容毅額頭上冷汗直冒:
“剛才我并非有意拉扯飄飄姑娘,這個陷坑實在有些蹊蹺,應該是最近有人故意為之。”
“容城主,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
疫病、水源、野獸、一排排腳印……
飄飄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呃……這……”
容毅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
果然有問題!
“容城主,你抬頭看看!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陷坑深不可測,抬頭都看不見天!如果你不想一輩子困在這里,就趕緊說吧!容小姐還病著呢!”
飄飄抬手就去拍容毅的肩,想把他拍清醒些。
手背“啪”的一聲,就被鞭子抽了一下。
???
嘶……
好痛!
大佬你是不是抽錯人了?
飄飄一臉無辜地回頭看向陸成淵,卻見他眉頭緊鎖,一雙幽深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手。
“宮主……痛!”
她顫巍巍舉起小手,白嫩的手背上,掛著一條紅紅的印痕。
“別亂摸!”
嗓音冷漠又無情。
“我之前不是故意抱你的……”
“……”
“陸宮主!我不是故意隱瞞的!”
容毅也被那“啪”的一聲打清醒了,他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道:
“前些時日,朝廷派人來要江南的輿圖……”
所以那些腳印就是官兵的了!
他們秘密來到此地,不想聲張,便隱于郊外,以野獸為食,卻沒想到這些野獸有瘟病,連帶著溪水也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