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霜心領神會,見顧凌臉色緩了些才扶著她回了菡萏院。
夜鳶將所見所聞一一回稟著,沐云庭靠著迎枕指腹摩挲,沉啞道:“昨夜她真的在暢園?”
自打邱府出事的消息傳出來,沐云庭腦子里一直閃著黎書在船上生殺予奪的畫面。
那張邪性的笑臉....
放眼西京,出手如此狠辣慘絕人寰的只有她了。
黎書是個生意人,無緣無故的殺邱衡做什麼?
難道是有人出了銀子?
“主子,屬下尾隨發現昨夜假扮勞工闖入暢園的摻了睿王的人。而且,榮華巷四周還有人盯著暢園,您已經離開了暢園..睿王還盯著那兒做什麼?”
反正都不會是好事。
“我這位皇兄...”可真夠狠心的。
三個月前驪山背水一戰,他和蕭亦率領的二十萬振威軍食物中毒險些全軍覆沒,蕭亦拼了命的將他送上馬,靠著黎書她們一路護送才僥幸活了下來。
江寧那場刺殺...他原只是懷疑,畢竟這個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睿王首當其沖。
夜鳶說錯的一句話黎書便敏銳的察覺出了不對提醒他留意身邊的人,他是死了不假,可江寧孤船上知道是黎書動手的,便只有在場的殺手和背后的黑手。
順著這條線索細查下去,沐云庭發現宣平侯府有人刻意放出刺殺的消息引夜鳶上鉤,激他盛怒之下在城外殺人。
夜鳶他們一旦動手見了血,他身邊的這些心腹怕是登時便會被押入刑部大牢,被睿王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竟然利用起他的人斷他的臂膀。
宣平侯、邱元海和睿王的關系可不一般哪!
騷狐貍的尾巴一時一刻都不肯收一收,黎書說的對睿王一次不成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皇兄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可憐邱衡死的那麼慘,這又是誰這麼長眼,替他出了這口氣呢?!
沐云庭心中,邱衡的死...黎書的嫌疑最大,卻因睿王府的證人撇的最干凈。
他沒有證據和理由去證實是不是黎書所做,為什麼這麼做?
暗香坊若不是真無辜,便是睿王和黎書串通演了這麼一出戲替她洗脫嫌疑,那五萬兩便是借了劉芳的手名正言順的送到了黎書的手中。
黎書才入京,他們兩人又是何時搭上的線?
暗香坊若是做了睿王的買賣第一個要殺的應當是他,睿王殺邱衡做什麼?
況且今日又漏了馬腳,怎麼看都不符這二位的行事嚴謹不留痕跡之風。
沐云庭搖頭將這個想法自腦中抹去,攤手失笑。
應當是睿王在為江寧的事惱火,大抵是想報復暗香坊。
小丫頭年歲不大,鬼機靈的很。
當初把他扔在棺材里,讓他可以掩人耳目的休養了一個月,從他這里半搶半奪的占了父皇留給他的園子。睿王被這條毒蛇咬了一次還不長記性,還敢把手伸到暢園兒里去,被咬活該!
夜鳶沒明白,主子這時候還笑得出來?
驪山戰敗,瀚州失守,幾乎整個瀚北陷入混戰,陛下盛怒之下險些奪了殿下的王位,若不是因殿下重傷未愈怕是要罰去守皇陵了。
振威軍幾乎覆滅,現在朝中都在傳是主子背后通敵賣國...
“殿下?”夜鳶心里毛毛的,主子怕不是得什麼癔癥了?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殿下好容易回京,迎頭又是一個血案。
刑部和殿下一直都不對付啊....
“暢園乃是先帝所賜,睿王的眼線從暗處浮了出來,不論他們做沒做什麼到最后都會將咱們牽扯進來,既然他們冒了頭兒...傳令下去只要是暢園方圓三里內睿王的暗線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切掉。”
也算是還了黎書幫他揪出騷狐貍的人情。
沐云庭有意無意中總是想要與黎書保持著互不相欠的距離和關系。
“還有把陳華勇貪吃軍餉的案子翻出來,睿王能用的人中擇幾個舉足輕重的該砍的就砍了吧。”
“是!”夜鳶應諾,跟著沐云庭往外走,問:“殿下要出去?我這就去安排車駕。”
“去,暢園...”
夜鳶一愣。
哎?暢園?
*
睿王府
朱薨碧瓦的院落落針可聞的廳堂里,清晰的能聽到搗如鼓點的心跳聲。
失手的幾人以頭觸底,縮的跟鵪鶉似的。
陰影遮去了座上之人大半張身子,一批匹萬金之價的鏡花凌茜緋錦精制的袍子上繡著菱格四合如意紋,就連衣角邊兩經絞、三經絞、四經絞的素錦上都有起平紋、浮紋、斜紋、變化斜紋等組織的各種吉祥云紋,還有粗細緯相間隔的流水如意等圖案。
袖口翻出的一角,恍惚的瞧過一眼這衣衫上的花樣竟是雙面繡。
白玉麒麟香爐里裊裊升起的香氣,每一口的呼吸都是金錢的味道。
“失手了?”睿王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不出半分惱怒的意思,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無一下的敲著桌面,藍寶石折射出的流光溢彩隨行晃動像是劊子手中的寒光點在這些人的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