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的手丫子之仇豈不是報不了了?
沐云庭手捧著半涼的茶杯,盯著殷殷血跡從細紗布里滲了出來,捻了一下手指霸道:“不是六部...是朝中有皇兄插手的我都想插手。”
不管父皇愿不愿意這刑部都不再是睿王和邱元海的天下了。
黎書的一顆心,踏實了。
*
菡萏院
顧凌倚著迎春軟枕眸底一片冷清之色,聽到腳步聲才撐著半幅身子怯生生的問:“是表哥回來了麼?”
一見玄霜的表情顧凌的心涼了大半,冷道:“她沒死?”
“沒有,好像只是手受了傷,殿下..也去了芙蕖院。”
嘩啦一聲,小幾上的茶盞被一掃而空,顧凌疼的叫出了聲。
“小姐,您燙著您自己了!”玄霜即刻喚人取藥來卻被呵止,“扶我去芙蕖院!”
拿著受傷勾著表哥去了她的院子里當誰看不出呢,騷狐貍的道行還不夠火候。
除了白藥賠了個笑臉,芙蕖院里的人臉上都寫了一個“滾”字。
采白將包好的手指重新拆開清洗、換藥、止血,明明是疼的直打抖黎書還是咬著牙沒敢吭聲。
“既然不是你做的,為什麼要跟著睿王走?”
黎書甩過去一個白眼兒,“你故作樣子不就是為了讓睿王誤會,你越是對我好睿王便越想要我的命,我沒死在刑部倒是令你失望了。”
“我也想知道是不是你殺的邱衡?”
“哼!現在知道了?殺不殺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該死之人天必而誅之,邱衡橫死是老天爺在收他,誰殺他都是替天行道!”
“在刑部,你為什麼沒有供出璟王府?”沐云庭問。
黎書瞇眼看他,靠,這貨該不會以為自己是純純一片真情才舍了手指頭保住他的吧?!
“是你做的麼?”黎書反問,“你應該也明白不管是不是你做的,睿王的目的就是想要按死你,你死了不怕可別連累我。”
夜鳶怨怒的看著她,這件事稍有差池便會牽連璟王府數百條人命,她竟只考慮她自己?
沐云庭耐著性子示好將藥遞了過去,采白瞅著他們不順眼嗆話:“什麼了不得的藥呢,怕是要命來的更快些!”
“你別不知好歹要不是我們殿下你家姑娘還不知能不能活著走出來呢?”夜鳶道。
十指連心黎書正是疼的心煩氣躁,“滾出去!”
“聽見沒,叫你滾哪!”采白叉腰。
顧凌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姑娘在璟王府嬌養長大,雖不及皇室里的尊貴卻也未曾有人這般明目張膽的叫她滾!
生平第一次被人罵的這般難聽,粉白的小臉臊的漲紅泣不成聲,“姐姐,凌兒做錯了什麼?”
水汪汪的眸子望過來帶著無限的委屈,沐云庭不由得一怒將藥瓶拍在案上:“本王給你臉面了!”
她才給他臉了呢!
黎書正好罵,門口那道粉影哭著跑了出去,隨伴入耳的還有玄霜那句:“小姐,您千萬別想不開!”
不等黎書開口沐云庭瞬間變了臉抬屁股就跑了出去一把將顧凌拉住,卻是疼的她一縮。
“怎麼了?”掀開袖子,皓腕上通紅一片。
“凌兒聽說黎姐姐受了刑,心驚受怕之下撒了茶水不過是一點燙傷而已,可...”玉軟花柔的女子猛地撲到沐云庭懷里傷心不能自已,眼眶兒紅紅地望向沐云庭,連聲音也帶著哽咽:“表哥,黎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她..她要趕凌兒走!”
“璟王府就是凌兒的家,表哥是凌兒唯一的親人了,凌兒不想走...”
顧凌委委屈屈的眼淚在眶子里打轉兒,捂著帕子咳了幾聲更透一股子纖柔憐弱之態。
黎書最胰心這種半點風都吹不得的弱女子,矯揉造作。
“砰--”
顧凌嚇得一顫,生生的暈死了過去。
沐云庭怒道:“封了芙蕖院,凌兒病愈之前里面的人不得出入。”
“你管得著?”采白氣的嘴都歪了,還不忘憤憤的罵了一句:“關個門還能嚇死人了?”
“定軍侯府沒人了麼?要在這兒養著?”黎書好奇。
白藥守在一旁,小心勸道:“先定軍侯嫡出一脈戰殞,如今襲爵的乃是顧氏二房。表小姐胎里不足先天的心疾弱癥,全靠王府里的玉魂冰片的供養勉強續命,且表小姐自幼養在璟王府與璟王殿下的情分自然比旁人深厚些。”
黎書忽的傳出一聲輕笑,似有譏諷之意。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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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府
邱元海面色蒼白露出幾分病態的站在白稠的燈下,此刻的他如身后的白燈飄蕩蕩的晃著沒個著落。
宣平侯姜慎幽深如井的眸子凝視了他片刻,“邱兄,懷疑只是懷疑...如今兩王奪嫡端倪已現,你我能輔佐的除了睿王還有選擇麼?”
邱元海心中全是惱火,語氣中難掩肅殺之意:“懷疑?這幾日姜兄難道聽不到朝中的流言,看不到我刑部門口敲登聞鼓的人麼?
趨利避害,我自當愿意相信睿王與我兒被殺一案無關。
可...若與睿王無光,這些流言何起?這幾日茶樓里的話本評書剖析著他經手的各種冤案,細節、原委、冤枉說的頭頭是道,能對他邱家和刑部密辛都了如指掌的,難道是璟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