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日子,以后還是要你們二人過下去,你總不想每天都像今日一般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吧?”蕭亦冷靜的分析著,“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留在璟王府。”
黎書低著頭摸著袖中的銅符,濃密的睫毛,遮住她眼底的心事。
她會走的,一定會走的。
*
皇帝中毒一事前前后后的查了大半個月,盛夏如沸才有了結果。
沐云庭說過,宮中想要姝貴妃死的十有八九即便不是她做的,一旦失了圣心便是可人人踐踏,鐵證如山。
而睿王自然要承受被姝貴妃曾經欺壓過的人的反撲。
打壓睿王的事有璟王去做,倒不用她費什麼心思,黎書心里一直惦記著一件事越發的不安。
“你服侍太后多久了?”
外間灑掃的白藥笑道:“七年了,我本是個沒福的被爹娘賣進了宮,十二歲那年險些病死在浣衣司承蒙太后大恩救了奴婢,而后一直侍奉在壽安宮。”
才七年...
“那你知道璟王生母玉嬪怎麼死的麼?”黎書問。
白藥一僵,忙直起身子探著腦袋往門外看了看,幸好四下無人,緊張道:“姑娘萬萬不能再提玉嬪娘娘的事了!”
“嗯?為什麼?”不過就是一個死人而已,還犯了什麼律法不成?
白藥搖搖頭:“這可是宮中和璟王殿下的大忌。”
璟王忌諱黎書明白,可這跟宮中有什麼關系?
“姑娘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個?”白藥狐疑的看著她。
“好歹我也跟著璟王喚她一句母妃,紅顏薄命我只是替她惋惜罷了。”黎書撐額撫了撫眼皮道。
白藥見她這幾日都沒有往隔壁跑,又聽她這般關切的言語,忍不住又勸道:“姑娘把心放在殿下身上是好的,今日晨起大雄哥買了幾壇好酒,不如我晚上準備幾道殿下愛吃的小菜,今天是十五月色醉人姑娘與殿下也可以把酒言歡,可好?”
“好,啊---”黎書拉著長音,眉目間多了幾許期盼。
幾日未見,沐云庭的消瘦與黎書的紅潤對比鮮明。
“小沒良心的...”沐云庭掃了他一眼,余怒未消。
白藥端來凈手的帕子,沐云庭奪過屬于黎書的那條帕子抓著她的手將掌心、手背、手指、指縫統統拭遍。
那個男人摸過的手--臟。
黎書:....那您干嘛來的?
“疼,都快禿嚕皮了!”黎書縮回手,不滿的擰著眉。
“我下次輕一點。”沐云庭按捺著性子同她說話,溫柔的如拉絲的蜂蜜甜膩、溫馨。
黎書嘴角抽搐著,笑意微涼,未達眼底,“好。”
“我明天想去趟城外...”黎書夾了他最愛吃的菜,低頭道。
“見誰?”沐云庭盯著碗里的菜,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見誰,我來京都后哪里都沒去過,我想出去走走,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叫人跟著。”黎書道。
俊逸清貴的臉上表情寡淡如水,眉鋒冷硬,漆墨的眸子里死氣沉沉的,讓人猜不透。
“明日讓你景翌帶你出去走走。”沐云庭努力的維持著兩人表面平靜的關系。
她,最好不是去見那個瞎子。
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失控做出什麼血腥的事情來。
黎書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他卻想將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心。
他不想逼她太緊。
怕把她逼得太緊了,她會受不了,會離開,會..去找瞎子。
“上次蕭亦找我談過了,我..知道錯了。”黎書自罰的倒了一杯酒,語氣嬌軟帶著討好的意味。
耳膜一緊,心尖似有鵝羽拂過,酥酥麻麻的令人欲罷不能。
沐云庭想到的是,黎書嬌弱不堪的倒在瞎子懷里,軟糯的叫著他:瞎子哥~
嫉妒的怒火在胸腔里翻滾。
一杯酒盡,眼角掃著他的神色,黎書咬著嘴唇,欲言又止。
狗東西,還不上套?
她再次滿杯,清艷的五官帶著琉璃般的易碎感,杏眼里泫泫欲泣的全是水,看向沐云庭時一副倔強強忍的樣子。
別說男人了,連女人看了,都會心疼。
沐云庭抬手想揉揉她的發間,一頓,拿起酒杯慢慢的喝下,“以后離那個瞎子遠一點。”
黎書乖巧的點頭,語氣中帶了兩分小心,“我知道了。”
事情發生的那麼順其自然,不真實的似一場脆而不堅的夢,許多年以后沐云庭才意識到當獵物收起鋒芒自愿鉆入籠中,是一件多麼危險的舉動。
吱呀一聲,窗戶縫隙里探出一雙眼睛提溜的往里面看,黎書快速的卸下釵寰隨意拿白玉簪子挽了一個發髻,輕聲問:“衣服呢?”
第三十七章 太后心里的男人
采白笑著晃了晃手里的衣服,丟了過去,調侃道:“姑娘,時間還早春宵一刻值千金,正事要緊。”
黎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人,那雙目光森然的雙眼仿佛隨時都可以睜開。
呼--
這貨酒量真好,兩人生生的干了四壇子雪中燒,要不是她提前下了少量的迷藥怕是現在兩人還在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呢。
所幸之前芻狗給過她一份西京宮城地圖那晚夜宴她親自走過,否則在這漆黑幽暗的深夜眾多宮宇中,她還真找不好內廷司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