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潮濕的刑房中夾雜著血腥、霉味和腐爛的惡臭,即便是白日里,不點燈也暗的不見天日,厚厚的草褥上女人痛苦且無助的呻吟著。
突然聽到有腳步聲停在她牢房門前,姝貴妃本能的往后一縮,蜷縮捂住自己的頭驚恐的重復的喊著:不要打我。
“葉姝!”
姝貴妃睜開血絲滿布的眼仁,自暗黑之處閃出兩道人影,搖曳的燭火下取下斗篷黑帽的竟是太后和竹墨。
“太..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沒有毒害陛下。”叮當作響的鎖鏈聲,她爬了過去。
竹墨搬了一條長櫈,用帕子擦干凈了扶著太后坐下,太后幽幽道:“哀家信你沒有毒害皇帝。”
不等姝貴妃扯出一抹笑臉,又聽:“可,嘗膳的李奉安受不住刑,已經承認是你指使他在參湯里下毒,在你的妝龕下也找到了殘余的毒粉,證據確鑿鐵證如山,這是陛下賜死的詔書你看看吧。”
半尺黃綢,重堪千金。
所有情緒來不及變換的凝在姝貴妃的臉上,她的視線停留在那冰涼致命的寥寥數字之上,在這驕陽似火的盛暑天氣,涼的她頭發絲兒都冒出了寒氣。
“我自潛邸之時便侍奉陛下左右育有皇子成年,我母家是洛華葉氏,陛下不可能會殺我,陛下不可能殺我!”姝貴妃瘋了一般的去撕扯那明黃的綢緞,仿若只要撕了它便好似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是李奉安污蔑本宮,是他污蔑本宮,我要與他對質!我要見陛下!”
竹墨道:“李奉安已死,你這個樣子這輩子也別再想能見到陛下了。
”
“葉氏,自先皇后薨逝后你便處心積慮的想要爬上那鳳位,為了爭權奪勢你不惜害死一代賢良,哀家看在睿王年幼的份上許你茍活著。
你若安分守己,哀家還能讓你多活兩年,讓你看到王孫降世,看到新皇登基。
可....”太后聲音徐徐,衰弱無力,卻讓無聲的恐懼肆意的攀爬著姝貴妃的脊骨。
“可你太不知足!”
“這些時日你挑唆皇帝,一再提起玉嬪舊事目的不就是為了讓皇帝猜疑小九,逼皇帝就范,重蹈覆轍麼?
就憑這一點,你就該死!”
姝貴妃死死的睜大了眼,死都想不到臨了背后捅她刀子的竟然是太后這個老東西。
這些年,太后潛心禮佛深入簡出甚少過問后宮之事,唯一插手的便是璟王娶妃之事,沒想到竟對她下了死手。
“是你這個老東西害我?”
“人老了心腸就軟了,不然皇帝一死查到你的身上...睿王、葉氏一族幾萬人都要陪葬!”太后道。
姝貴妃驚愣的看著滿頭銀發依舊慈眉善目的太后,實在想不到剛才那番話是從如此一個菩薩心腸的人的嘴里說出。
毒死皇帝,滅葉氏...全族?!
“為什麼?我到底哪里不如玉嬪,這些年我對您、對陛下一片赤誠,就因為玉嬪她姓顧,是定軍侯的女兒,所以不論我怎麼侍奉永遠都比不上她麼?”猙獰的嘶吼,滿臉瘡痍,在這幽森的內牢里愈發的面目可怖。
太后只是慵懶的回應著:“那又怎樣?”
她是太后,萬萬人之上,連皇帝都要在她面前乖乖的俯首,她想偏愛一個人怎麼了?奇怪麼?
輕輕松松的被反殺,姝貴妃原地吐出一口老血。
隔壁,黎書一顆心撲通通的直跳,手心發緊。
無論如何,她也沒想到太后竟然敢下毒謀害皇帝,還栽贓給了姝貴妃。
這其中到底隱藏了什麼內情,只是為了璟王麼?
那為什麼從一開始不搞死睿王母子,與其殺姝貴妃還不如磨刀霍霍向睿王,沒了兒子姝貴妃一個女人能翻出什麼浪?
她還能登基當皇帝不成?
太后到底是為了什麼這麼做?
“哈哈哈~沒想到堂堂大啟太后竟然飽思**心里惦記著一個男人,幾十年~哈哈哈~~”
啪,啪---竹墨左右開弓。
黎書豎耳聽著后面的故事,卻被一陣清脆的摑掌聲打斷。
剛才姝貴妃說啥,太后飽思**想男人?
“姑娘,她說太后想男人!”采白八卦道。
嗯,她想勸一勸竹墨姑姑等會再打,先說一下太后想的那個男人是誰?
好好奇!
“夠了~”太后呵止,心疼的揉了揉主竹墨紅腫的手:“你這人哪,哪哪都好,就是聽不得實話!”
嚯~~
黎書忍不住咂舌,老太太活的還挺坦蕩,就沖這一點她也會留她多活一段時間。
太后坦然冷道:“你當哀家在乎這些虛名?”
她在乎的早就不存于世了。
若是能被趕出皇室,死后不用葬入泰陵得還自由之身,她還要謝謝葉氏呢!
可惜啊,一入侯門深似海,史上哪有自由身。
“葉氏,認下來不過一個死字,你安心的去死吧!只有你死了,睿王才能活下去。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當初,你如何設計陷害覆滅了顧氏,如今哀家便讓你自己選。
你活著,可以,那麼替你去死的便是葉氏一族連同睿王也要一起陪葬。
你死了,哀家可以保證這件事不繼續追查下去,睿王好歹也是皇室血脈,哀家可以放他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