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帶著我你走不遠的。”黎書道。
“嗯...”瞎子猛地悶哼一聲,圈著她的雙臂一僵,一夾馬肚的往前沖。
“瞎爺!”采白緊跟在瞎子身后猛的一驚。
“全速出林趕往函谷關!”瞎子道。
“是!”諸人應令,緊跟著瞎子全速奔跑。
*
待黎書看到函谷關的大門,天已大亮,她拍了拍瞎子緊繃的手臂道:“瞎子,我們到了!”
“嗯..佩我甲胄,與子同仇。阿黎,你可還記得這句話...”
黎書看不到她背后的瞎子早已經是面色如紙,自己勒緊韁繩停了下來:“記得,阿爹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阿黎,不管有沒有佩護甲胄你的敵人永遠都是我的敵人,我都不會讓他再傷你一分..一毫..”瞎子搖搖欲墜的身子終于堅持不住,眼前一黑,人軟綿綿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黎書只覺背后一空涼風自下腰襲來,濃烈的血腥氣刺鼻而入。她回頭一看只見馬臀上全都是血馬尾一甩,血珠子便甩了一地。而瞎子的后背上不知何時沒入了一只墨黑色的羽箭。
“主子!”蘇圪翻身下馬,一手握緊了箭根,一手拔出腰間的匕首削去了箭尾。
“瞎子!”黎書緊緊的抱著他,腥黏的血早已殷透了瞎子的后背自傷口處汩汩的冒出,多少次歷經過生死之人再次看到親人凝下的那灘血時她的心怕的縮成了一團。
聲音中帶著嚎啕,“你是傻子麼,受了傷還咬牙不吭,你不許睡我們這就出關,我帶回家再也不離開你了。”黎書拍著瞎子血色盡失的臉,淚水奪眶而出,“瞎子你醒醒,我什麼都聽你的,不去西京,不留在璟王府..我只要你好好的活著,我只有你了..你別睡,別睡!”
從小到大,每一次遇險都是瞎子護在她身邊,保住她性命。
這次來西京她一直都知道瞎子的心里是放心不下她的,可她還是任性的跑了出來。
“姑娘,我們快出關吧,一會璟王的人馬就要追上來了!”采白道。
出關,我們回家。
城門之上的守將遠遠的瞧見大批快馬而來,頓時緊張起來趴在城樓上喝令:“何人出關?”
夜鳶持令問:“半個時辰前有沒有幾個人帶傷出關,其中還有一個長的極為漂亮的女人。”
守將揉了揉眼睛湊近一看是赤云衛的令牌,頓時賠笑道:“有有有,那個領頭的女子可真美啊...”
聞言,沐云庭執韁的手抖了一下,踏馬上前,單手將那守將整個人提了起來,他極力壓抑著聲音里的怒火,厲聲質問:“沒有通關令牌你們膽敢放人?”
“有..他們有宮中的令牌..小的們不敢攔...”那人被卡著脖子雙腳懸空,憋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出關往哪個方向跑了?”夜鳶繼續追問。
守將還以為自己放走了什麼重要的的罪人顫微著手指指了指城外的西柳鎮方向。
西柳鎮是北上途中的方圓百里內唯一可以歇腳的地方,是連通著西京和荒北的樞紐,魚龍混雜倒是個藏匿的好去處。
沐云庭確信他的箭射中了獵物,要想帶著阿黎往外逃那瞎子至少得先有命活下來。
被丟在地上的守將戰戰兢兢的看著將軍恭敬的向來人行禮,隨后點兵出發喝令著要包圍西柳鎮...他嘴中不斷的低喃著:“完了,完了..早知道便不上那女子的當了。”
那女子當真是他見過的頂漂亮的人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勾魂又攝魄貼過來時小腳勾著他的腿,比他見過的任何妓子還要騷上三分,發間的香氣亂人心神,他糊里糊涂的收下了那枚銀錠子放了那波人出城。
他現在才知道那笑靨如花,殘忍又惡毒。
*
瀚北的天空格外的藍,離地面很低,仿佛稍微一伸手就能觸碰到,一片綠油的草場生機勃勃。紅日西墜,地平線盡頭一片殷紅,寧靜中亦有種蒼涼感。
喧鬧的西柳鎮在守將挨家挨戶瞧開家門的那一刻起,安靜的像是一座墳一般。這些守將個個兇神惡煞,手里握著尖刀,將西柳鎮上的女人和生人挑出來圍了個嚴嚴實實。那陣仗從前院到花廳,從內室到草房連著盥室茅房都沒放過,堪比抄家落獄。
有不少好事的悄聲打聽著,這鳥不拉屎的地到底發生了啥大事。
“哎,陳二你說說你今兒放走的到底是什麼人?”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好奇的捅了捅蔫頭巴腦的陳二,“陳二,陳二...”
連著叫了三遍,陳二才回神轉頭看了一眼眼他們。
“什麼放走?那人有令牌是正常出去的好不?!”陳二梗著脖子死扛著心里的不安。
有出關令牌的..干啥還勾引他?
心里頭亂糟糟的思緒,陳二不明白一個好看的女人能犯什麼罪呢?可瞧著那出關抓人的陣仗...陳二又打了個抖生生的嚇出了尿意來。
營房內再出傳來一陣哄笑聲,陳二解開褲繩扭頭啐了一口,刀不架在自己脖子上是不知道怕的。
頸間一陣寒涼,陳二一摸看清了是水漬,抬抬頭看向夜空萬里晴空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啊,隨意的往褲子上抹了抹陳二又頂著頭皮鉆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