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特使跟在睿王的身后只覺著今日的陽光格外的耀眼,定睛一瞧才發現是那大氅上反折的金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團紋密繡用黑色金絲勾勒了龍紋圖案,若不細瞅還真瞧不出來,倒是堪比帝王風范。好像,事情未免也太過順利了些...
“殿下!”腳步驟停,古井無波的眸子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那毫不掩飾的一身鋒芒宛若跳梁的小丑,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您僭越了!”
“特使此言何意?”姜垣繕一臉不悅的問。
“陛下病弱,璟王幽禁,朝中之事一一仰仗殿下神色而行,殿下可謂是一呼萬應若是此時傳出殿下有謀逆之心,以陛下的性子他會怎麼想?”
“本王何時?....”睿王唇瓣僵在半空,攏起身上的大氅才將那繡樣看了個清楚。
龍紋乃是皇帝才可配用的,他便堂而皇之的嘚瑟了這一路。與狐貍眼對視的一瞬,一股涼意直沖他的天靈蓋兒。
“姜垣繕!”睿王一把將那大氅丟了過去,“把司衣局的婆子手腳都給本王砍了!”
姜垣繕驚的血液都凝固了。
嗤--
烏蘭特使低低的笑出了聲,絲毫沒有覺著此刻的處境笑起來有多麼的危險。
“你笑什麼?”
“我笑殿下畫蛇添足,自作聰明!”
睿王沉默了...
好像,也對!
這件事本無第四人知曉,如此一鬧倒是人盡皆知,置他于死地。
能將睿王性子摸的如此透徹,這宮中也處處有高人哪!
睿王氣鼓著腮幫子忍不下這個跟頭,姜垣繕憤憤的罵著:“瞧著璟王不聲不響都這個時候了沒想到宮里還有人幫他?”
“哼,要是沒那個老太婆...”睿王顧及著沒多說什麼,眼底閃過一絲狠毒。
烏蘭特使看著睿王,看著他那雙血絲滿布的眼睛,忽的一笑,“殿下想斬草就要除根,對一個老太太動手有些拿不出手吧~”
“你想怎麼做?”
第五十八章 不待見
入夜,月高寒重,從銀河的那頭飄飄然的落下薄涼的雪籽,清冷的撒在地上盈盈泛著高冷的寒光,像是上蒼灑下的晶瑩閃光的寶石。
拐彎處,馬蹄打滑車子冷不丁的一片,車內姜垣繕鬼叫了起來。
“公子,車打滑了而已。”長隨道。
姜垣繕心中的那根弦都快斷了,隔著車簾長隨看不到自己公子渾身哆嗦,牙齒打顫咯咯直響。
“快!快回府!”他還有許多事要同父親商議。
這個異族人留不得了,不管睿王殿下如何倚重信賴,都留不得了。
*
璟王府
“怎麼樣?”顧凌伸著脖子眼巴巴的看著玉清筑那道即將消失的門縫兒,心中像是有一根荊棘狠狠的抽過,“表哥還是不愿見人?”
“表姑娘還是請回吧,殿下說了不見任何人。”包括他自幼疼愛的顧凌。
門只開了那麼一小會兒,臺階下的顧凌都聞到了濃郁的酒氣。
她此刻想的不是璟王的難過,而是若是那個賤女人在表哥會不會不似這般頹廢。
璟王被幽禁她卻是個可以來去自如的,說到底她還是顧家的人與璟王府到底隔了一層關系。據傳陛下有意立睿王為儲君,她倒是覺著這幾日城中風聲鶴唳,風雨欲來。
年關將至,解禁的旨意遲遲未達,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玉嬪娘娘都死了那麼多年,真相重要麼?
總不能為了一個死人,再搭上表哥的前程。
不行!
她不能看著表哥坐以待斃,如今能救璟王府的唯有蕭氏。
顧凌冒著漫天的風雪撐了羸弱的身子趕到了了忠勇侯府,可...
“怕不是瞎了你的狗眼,不認識我家小姐?!”玄霜頂著一張人臉,沒好氣指責著門房小廝。
她家姑娘已經在這風雪中站了一炷香的時間了,門房卻連通報都不肯,真真是打量著他們璟王府今時不同往日了麼?
顧凌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滋味兒,可...這是忠勇侯府,按理說,不應該啊!
吱呀--
忠勇侯府的正門打開,蕭亦迎了出來,顧凌心中得意:哼,還不是得親自迎她入府。
臉上扯出一抹笑容行禮走了上去,“蕭將軍!今日過府沒想到有幸還能見到將軍一面,凌兒...”
“顧姑娘過府所為何事?”蕭亦冷冷的打斷她后面的熱絡,客氣中夾雜著明顯的疏遠。
“最近閑來無事從庫里尋出些物件,想著蕭姑娘可能會喜歡特意...”顧凌有些心虛。
心虛什麼呢?
她和蕭亦都清楚。
“難為顧姑娘待我妹妹如此好,只不過顧姑娘上一次登門唬我妹妹去了函谷關,且拋開這里面的用意和行程的風險,單這家法便足以讓她三個月下不了床。那時不見顧姑娘登門,時過境遷了倒是記起我妹妹喜歡什麼?”
“陛下罰了璟王殿下幽禁,莫不是顧姑娘又有什麼新鮮事自己做不方便,又想唬著我那妹妹去瞧什麼熱鬧不成?蕭亦甘愿為璟王的殿下效犬馬之勞,可不代表著任由顧姑娘驅使。
”蕭亦絲毫沒有留余地的扯下顧凌的遮羞布。
臉上如燒滾的開水一般沸騰著,燒的跟猴屁股似的,顧凌沒想到能被忠勇侯府拉進黑名單,更沒想到蕭亦會這般直白的撕破她的臉皮,本想著顧及著表哥的關系,蕭家不會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