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夜鳶的聲音兀的響起,縱使他身手再快,那明晃的刀刃已經向著烏蘭的心窩捅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瞬間,一道寒光閃過,璟王側著身子去擋。
嘶拉---
順著錦帛撕裂的聲音,那銀白的利刃幾乎在瞬間劃穿了男人精瘦的腰腹。
第六十五章 家書
不到掌燈時分房中早已光線昏暗,小廝們提前點了燈。燈光柔和,橙黃的光暈到殿下的臉上像是添了一絲生氣。
外面傳來顧凌的哭鬧的聲音璟王心煩的很,他原是最疼愛這個妹妹的,卻不想她竟生了這般歹毒的心思。
同樣是殺人,黎書或為仇怨或為生路卻從未因爭風吃醋而害人性命。而顧凌...那樣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子,竟想出那樣陰毒的計策,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利用他身邊的人,險些害了多少人命。
即便是這般,他還是沒狠心殺了她。
細想想,阿黎惱他也是對的,那一碗紅湯險些斷了她今生的子嗣。
璟王煩心的揮了揮手,守在榻前的夜鳶無聲的退了下去。
外面的拉扯仍在繼續,顧凌有心疾動輒受驚都會暈倒嚴重些都會要了她的命,殿下只是罰了表姑娘去靜安堂修行靜心,可沒說要了她的命。原本不敢強行拽人的護衛們在看到夜鳶揮手的那一刻,便什麼都明白了。
“表哥,凌兒知道錯了,不要將凌兒趕出去...我可以在祠堂懺悔,我可以..嗚嗚..”什麼懺悔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粗糙的捆繩便隨意的團成團被強塞進她的嘴里。
顧凌杏目圓睜的瞪著,要是放在平時這些人腦袋早就不保了,表哥竟如此狠心讓這些粗人如此折辱她。
都是因為黎書那個賤人!
她失去了一切,便也不能看著那個賤人有一天的好日子過。
*
臨近過年京里越發的熱鬧了,烏蘭在屋子里似乎都能聽見百姓笑鬧的過年的聲音,夜里的燈花直到亥時依舊通明。
她還沒有見過京都過年是什麼樣子,要是采白那個丫頭在定是要憋不住滿京城的轉悠去了,回來小嘴便止不住的說她見過的各種新鮮事。
可惜...
她坐在長案邊上,面前鋪了一張宣紙,正準備給瞎子寫一封家書。
吧嗒吧嗒--
豆大的淚珠與墨汁先后落在紙上迅速的洇開兩朵黑白相間的花,亦如生死之隔,既近又遠。
剛將家書封好火漆,小廝便火急火燎的跑進來通報說是睿王來了,好像還是闖進來的。
手上的信還來不及交代下去,睿王半只腳已經踏進來了。
哼~果然是闖進來的。
烏蘭揮退了小廝,敷衍的行了個禮腰還沒直起來話便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當初特使可是與本王說好的,前后不過月余光景變臉比翻書還要快,也不知特使在璟王府住了幾日璟王到底許了特使什麼好處?”睿王怒不可遏的質問著。
烏蘭揣著明白裝糊涂,“殿下何出此言?”
目光落在火漆密封的信函上,上面赫然的寫著吾王親啟四個大字。
“特使何必再同本王裝模作樣,朔涵一部將與皇室聯姻不就是特使上奏立求與璟王府結盟結親的麼?”睿王有種被人當猴耍的感覺。
“結親不假,結盟從何談起?”烏蘭興致高昂的耍著無賴,要瞧著睿王便要狗急跳墻,咬人了她才解釋道:“殿下要做大事,為避嫌疑才將京畿之責交于文元朗手中,此人即便是個酒囊飯袋可圣諭如此殿下也不好公然違抗圣命吧。
”
“特使的意思是...”
“我自幼在軍中長大,自知軍中總有些冥頑不靈頑鈍固執之人,此事關乎性命必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些人殿下必須剔除出去,交到文元朗手中。再不過半旬便是年節,這京中素來安定,本特使自然要讓這些人有事可做才不至于所有眼睛都盯在殿下身上。”
在睿王的瞪視下她神色平靜的如古井深潭,透漏著與年紀不符的沉穩和心計。有那麼一刻,睿王竟心生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該信還是不該信。
如果此人是真心幫他登上帝位,他亦無法容忍自己身邊有如此詭譎莫測之人。如果此人想要害他反幫璟王,他此刻..亦分辨不清真偽。
他已經跳下為他布置好的深淵,而烏蘭便是那深淵中遞出的繩索,信或是不信都在他一念之間。
“殿下若是不信,臣只好再重新休書一封告知吾王了。”
言語里暗含著威脅,在場的人人都聽得出來。
陳珂登時就變了臉色:“你這是在威脅我們殿下?別以為沒了你...”
“住口!”睿王細微的皺了下眉,再開口時語氣已是柔和了許多,“草原兒女最是重信守諾,既然特使費心為本王謀劃,本王又有不信之理。只是你我之約只是口談,只怕...”
翻云覆雨間,變卦又有什麼稀奇的?
人家都如此說了,即便是烏蘭說的口干舌燥言辭也是干巴巴的,睿王要的可是實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