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他續了胡須,可我認出了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帶的殺意與烏蘭一模一樣。
“那你為何不揭穿我?”
“烏蘭,這一切如果是你想要的給你又何妨?”璟王將她耳邊的一朵碎發挽起,一雙眸子猶如極地里的一片薄冰,清透的熠熠寒芒下,誰也不知道那雙眸底潛藏了多少柔情。
錯開他的眼神,烏蘭冷道:“瀚北最深之處即便是在雨水充沛的盛夏部落中也只有三成的牲畜能勉強吃飽,他們活著生來就只為儲存過冬的糧草,不至于讓自己的兒女活活餓死。”
“即便是這樣,還要忍受疆線鐵騎的掠奪、侮辱。瀚北苦寒,每年朝廷予取予求的要求我們納歲貢、馬奴...在西京瀚北來的賤奴人人可欺,是那些矜貴公子在后巷的玩物,有人慕殘便會有人卸去他們的四肢,有人貪色便會有人掠走帳篷里的女孩...”
“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你們過的又是什麼日子?西京城的貴人們一輩子都沒見過流血,沒有體會過丟兒喪女是什麼滋味,這天下適時需變一變。”
月光瑩瑩聚成一道寒光險些刺破那白瓷一般的肌膚,璟王似是有所預料卸了她掌中的利刃反手抵在白瓷細頸上。
烏蘭似是橫了心一般的往那刀尖兒上撞去,柳腰上猛的攀上一條臂膀將她往懷中一拉,便聽一道慍怒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你們主仆的性子都這麼烈麼?”
不知怎的,烏蘭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后腦勺有些發涼。
“你..什麼意思?”
“沒意思!”璟王余怒未減的將人從床上拎了起來,只為她裹了一件狐皮大氅直接丟上了馬。
越到宮門廝殺的便越厲害,濃墨深夜之下整個西京城的輪廓被一只只火把勾勒出殘敗的模樣。暗夜中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正殺的熱火朝天,一匹疾馬如長風呼嘯而過,他只瞧見了那被風翻起的一抹紅裙衣角。
烏蘭覺著那人眼熟的很,忍不住的回頭,可不是熟人麼。
粗話順著風灌入耳中,璟王低頭時正好看見懷中之人忍不住笑意勾起了唇角,那一刻璟王只覺著江山算什麼,不過是一把冰涼無情的座椅哪抵她笑顏如花。
大婚之日,格日樂作為璟王妃的兄長和瀚北大汗自然是列為高賓,同皇帝同進同退。可等那叛軍殺入宮城,刀刀避開格日樂的時候啟帝便明白了。
他一直還納悶,睿王縱使手中有兵馬卻也不會蠢到造反這一步。
原來有朔涵部在興風作浪。
“亂臣賊子~等朕的鐵騎榮歸...咳咳...”啟帝的豪言壯語還未出口掐在脖頸上的手掌猛的一收,喉管兒便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蕭氏若是回京便將你這老兒掛在城頭上,看看蕭氏是不是有膽子踏著你的尸體入城!哈哈...”
“陛下~”“亂臣賊子!”
殿中耿直的老臣看不慣如此謀逆之行憤慨唾罵,脊背挺拔如竹。
噗嗤--
血光四濺,剛開口的老臣錯愕的瞪著雙眼,眼底憤懣、不甘在呼吸間染上一層灰色。嫣紅的鮮血一股股的匯成河流,殷透了滿殿貴人膝頭華貴的絲帛。
“哈哈哈...”殿內陡然哄笑,那斬頭的瀚北漢子紅著眸子笑道:“我兒十一歲被鐵騎掠為奴隸販為賤奴,卻被人用熔鐵鑄了四肢被人活活制成了人凳,他死時還不滿十三歲...”
“你們一個個的外表光鮮實為禽獸,便是被活剮了也是罪有應得!”
“他們有罪你們便無罪麼?”璟王厲聲走了進來。
啟帝臉色一喜伸著脖子望去,卻大失所望。
璟王只帶了烏蘭進來,明擺著那女人和格日樂穿的是一條褲子。這哪里是救駕,分明是送人頭來了。
瞎子緊張道:“沐云庭你拿女人為質算什麼本事?”
璟王不以為意,只道:“你放我陛下,我放了烏蘭。”
“大汗,不能放!”
這話一出,幾個親隨的叛軍便嚷嚷著不能放人。
如今瀚北的兵馬還沒有全部打進來,還要拿著狗皇帝的上城樓逼蕭氏鐵騎束手就擒,狗皇帝絕對不能放!
“大汗,您說過即便是死也不能落在朝廷手中,臨來時我們每個人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如今只要狗皇帝在我們手里,這疆線便會不攻自破。城內城外的兄弟們忍辱等著這麼多年,您不能為了一個女人讓兄弟們白白丟了性命!”
“烏蘭死也是死的值,大不了我穆雷賠她一條命!”
“若是因為她置數十萬將士生死于不顧,她便是今日活了,老子明日也會想法殺了她!總之,狗皇帝不能放!”
第七十四章 入官即死
格日樂太陽穴突突直跳,喉嚨陡然發緊。
成大事者不拘兒女私情,為了今日犧牲了太多人。
不等他做出決定烏蘭便已開口:“今夜兵變消息很便會傳出去,禁衛實力不容小覷,先前埋伏在城內的幾萬兵馬拿下皇城都是吃力,諸位皆是猛將此刻應當浴血奮戰穩住城中局勢。”
“若是以我一命可平百萬人疾苦,烏蘭甘愿赴死,只是死前有一事不明要親口問一問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