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格日樂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些晦暗,殿中明亮的燭火下她的眼眸幽深,散發著自幼便具來的凜然,他的心有不免快了一快。
大婚的妝容美麗精致的讓人挪不開眼,緊繃的臉色忽的一松,“怎麼諸位是信不過我?”
穆雷腦海中閃過草原上那個曾經單槍匹馬殺出狼群的少女臉龐,只因草原上有人說了一句不服她立于大汗身側把持著軍務,心頭一緊,連稱不敢客氣的退了下去。
癱坐在地上的啟帝被人扶了起來,他惶惶不安的拉著璟王的衣袖,原以為兒子會給予他安慰卻冷不丁的被刺了一句:“陛下有沒有后悔當初若是留下我外祖一族的性命,今日宮中許不是這樣的局勢...”
啟帝如同五雷轟頂,余雷不斷。
璟王怎麼會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件事?明明武安侯已經死了,這件事便也葬進了棺材。難道璟王是因這件事導致他們父子產生了嫌隙,今夜他才久久不肯出兵麼?
他的兒子想讓他死?!
“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的麼?”璟王冷笑,“舉頭三尺有神明,您覺著殺了所有知曉內情的人這些丑事便永遠不會為人所知麼?”
“陛下,顧氏一族為了大啟拋頭撒血護國百年,縱使死也沒有一句怨言,您到底是為了什麼非要殺了他們?”
“陛下...”為了一群死人,他竟連一句父皇都不愿意再叫。
“顧氏手握重兵百年,一呼萬應,軍中只知定軍侯不知皇帝為何人。便是兩軍交戰,朕連一個前鋒任命也做不了主,還要仰人鼻息聽顧侯指揮。
”
“朕自從坐上這個皇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你只瞧著顧氏死的冤但兒啊,你可知道,若是顧氏有了謀逆之心這大啟的江山便要易主了啊!”
“尤其是...你母妃生下你,若是顧氏一族還在你以為朕還能在皇位上坐這麼多年麼?”
“兒啊,這江山父皇終究是會給你,可你要明白朕給你是一回事,受人脅迫被逼給你是另外一回事,你知道麼?”
“老羊不死,小羊難活...”璟王嘴里念著當初顧侯說過的話猛然驚醒,雙目猩紅,驟然放聲失笑。
是顧氏樹大很深惹皇權忌憚,還是父皇心胸狹隘不容于人。他原本以為自己恨極了皇帝,如今再看卻不知該怪誰了。
“兒..兒啊,此刻大敵當前你可不能為了這些陳年舊事拋下父皇不管啊!父皇縱使有錯卻從未想過將這江山留給睿王,當下...”啟帝覷了一眼格日樂緊張的咽了咽唾沫,“兒啊,等平了叛亂父皇便引咎退位,這天下便交到你的手里,父皇無能但你可以做一代明君啊!”
啟帝循循善誘,如果此刻有一個人能力挽狂瀾,一定是璟王。
如今殿中只有格日樂、烏蘭還有他們父子四人,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格日樂一幫異族蠻子群龍無首,還不是任禁衛砍腦袋。
“兒啊~”啟帝苦口婆心恨不得拉著璟王的手揮劍砍了格日樂的腦袋,還有那個烏蘭。
人老了,心就容易軟了,早知今日兒子被這個女人迷的連江山都愿意拱手想讓,除夕那場宮變他就該趁亂殺了這個女人。
“陛下還是別做夢了,今日你們父子斷斷是逃不出去的。
”格日樂胸有成竹道。
“你所求的是這天下還是他的性命?”璟王問。
烏蘭怔怔的看向他,一時沒有想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格日樂回過神,反射性的問了一句:“不同?”
璟王看了一眼烏蘭將人拉在身后,“若是以江山為謀這天下又有何戀眷,若是以陛下之命為謀,那本王必帶領大啟子民浴血而戰,便是玉石俱焚也無所畏懼。”
啟帝險些噴出一個“好”字,便是玉石俱焚也不能讓這賊子坐上皇位,否則他死不瞑目啊。
等等,怎麼細品品好像犧牲的都是他呢?
烏蘭盯著那雙緊握的大手,掌心硬生生的被悟出一層熱汗,一滴一滴的沸騰的水珠順著掌心的縫隙險些將整只手融化了,她能分明的感受到那雙手的緊張。
格日樂生出幾分趣味來,“條件呢?”
“放我們三人離開!”
“不可能!”格日樂抬手指了指烏蘭,“烏蘭不可能跟你走。”
“她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自然是生同衾死同穴。”璟王挑釁的看著,一身大紅的婚袍刺痛了格日樂的雙眼。
“睜眼做什麼夢呢?你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以為這場婚事是什麼?本就是一場引你入甕的騙局,沐云庭,你醒醒吧!”
“瞎子,那你手上可有沾過自己人的血?”烏蘭抬眸定定的看著格日樂的眼睛,“璟王說他沒有殺采白,為何穆雷說你教導他們不能落在朝廷手中,二毛出事你沒管,那采白到底為何而死?”
格日樂被那雙鳳眸定定的看著,內心深處最隱秘的部分無所遁形,后背默默的生出一層冷汗,下意識的便錯開了她的目光。
這一錯,烏蘭便知此事與瞎子脫不了干系。
她不愿相信瞎子能做出這樣的事了,那個是采白啊,他們三人靠著同喝一碗水長大卻也不及利益動人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