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家策兒寫的？”安小小將宣紙小心折好交還老者，雖是疑問但語氣篤定。

　　“正是。”顧老秀才接過宣紙打開，目光在紙上停留，臉上滿是贊賞之意，“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筆力，實為難得。”

　　“當今世道，正是用人之際。平寇殺敵，濟世救人，各需人才，此子若能拜入大家，悉心培養，日后可有大作為。”

　　顧老秀人的話語在安小小腦中久久不愿散去，她思來想去幾天，找到個與安羽策獨處的機會，低聲問道：“策兒，日后娘請若將你送離身邊，你可會怨恨娘親？”

　　“不怨。”安羽策回答干脆，“娘親這麼做自有娘親的深意。”

　　“你可是讀書有何用處？”安小小繼續問道。

　　“知書識禮。”安羽策答道。

　　“還有呢？”安小小又問。

　　“通辯古今？”安羽策面帶猶豫。

　　“你只有這點志氣？”安小小神情愈發嚴肅，她嚴厲道：“書中還教了你什麼！”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安羽策這回終于正色起來，他垂手在前，擲地有聲，“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才該是我安小小養出來的孩子。

　　安小小看向神情堅定的安羽策，挑眉一笑。

第二十五章 學堂風波2

　　“站住，你過來。”

　　森冷的女聲從背后傳來，正欲逃跑的大武一個激靈，硬生生僵在原地。

　　“你這幾天怎麼回事？”安小小蹙眉盯住面前不敢直視她的男人，瞇了瞇眼，抬頭擰住對方耳朵就把他往后院扯，“姑奶奶很嚇人？見我就跑？”

　　耳根被擰得變形，大武眼神四處閃避，捂住耳朵嗷嗷直叫，就是不肯開始說話。安小小直接把他推進柴房，抬腿一踢，將二人關在房門。

　　“今天不說話誰都別想出去。”安小小雙手抱臂面對大武，身子靠在門板，硬生生堵在住口。

　　大武整個人像只煮熟的蝦子，滿臉通紅，低頭弓起背，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起完整的話。安小小挑眉，指節扣起在門板磕了兩聲，不耐煩催促道：“說話。”

　　“做，做夢。”大武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安小小，又迅速避開，聲如蚊吶。

　　“什麼？”

　　“做夢。”大武滿漲得通紅，硬憋出幾個字，“夢到我躺在地上，安娘，安娘解我衣服......”

　　做夢?解衣服?

　　大武聲音越說越小，安小小傾耳去聽，擰眉反應了片刻，腦子靈光一閃，面色浮現出一絲尷尬。

　　這是夢到原主拿他解藥的地方了。

　　“一天到晚，亂七八糟想些什麼！”安小小清清嗓子，不由站直了身體，她雙手叉腰，決定先發制人，“再每日這麼胡思亂想，就給姑奶奶滾出去。”

　　大武羞得不敢抬眼，一個勁低頭嗯嗯回應。這般青澀的模樣，反倒又讓安小小起了逗弄的心思。

　　看起來五大三粗的，還挺純情。

　　“只夢到了我解衣服？”

　　刻意壓低的女聲在面前響起，大武猛地抬頭，對上了一雙盛滿笑意的眼睛。夢中的場景在腦海不停翻滾，鼻翼間隱約可聞蘭花香露氣味，大武頓覺口干舌燥。

　　似乎是被蠱惑般，大武伸手捧住了安小小臉龐，低聲喃喃道：“安娘。”

　　男子掌心濕熱，溫熱的吐息撲在臉頰，安小小驚慌不已，抬腿就欲踹向對方，卻不小心被男人盛滿柔情的眼睛定在了原地。

　　“安大娘子，安大娘子。”

　　門外高聲的喊叫打破了滿室旖旎，安小小心頭一驚，猛地推開大武，回聲道：“我在這，出什麼事了。”

　　“有個婦人帶了個孩童過來，非要見您。”小伙計聲音急促，“我也說不清楚，您快過去看看。”

　　“你先過去。我一會就到。”安小小不敢去看大武的臉，打發走伙計，她抬頭整了下衣服和頭發，直接推門而逃。后者站在屋內，保持著被推開的姿勢，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大伙都來看看，這閨女這麼不知羞，她娘能是什麼好東西。”

　　“誰允許你說我娘的！老潑婦！”

　　安小小剛踏進大堂，就聽見了安書玥與女子吵架的對話，中間還依稀夾雜容娘和安羽策的聲音。看熱鬧的客人圍滿了四周，安小小眉頭微擰，穿過人群疾步走了過去。

　　“我是她們娘親。”安小小掃了眼看到她來就安靜下來的安羽策和安書玥，踏步直接擋在了容娘面前，平靜道。“有什麼事找我。”

　　“村東的沈家娘子，他家孩子也在顧老先生的學堂。”容娘在身后小聲說明。

　　“你就是安小小？”帶著孩子的女人目露嫌棄，視線在安小小身上掃了個來回，一把將身后的男孩推到了兩人中間，氣急敗壞道：“你看看！好好的孩子給你家的打成什麼樣！”

　　小男孩年紀與安書玥相仿，此刻左顴骨高高隆起，一片青腫，安小小只一眼就看出這是安書玥的手筆。

　　“容娘，你讓人用布包點冰塊送過來。”安小小內心微嘆，她低聲對容娘說了幾句，朝前面的女人開口道：“我讓人在樓上備好了熱水和茶點，不然您先帶孩子上樓歇歇，我們樓上談。”

　　“還知道丟人呢？我可不敢上去。”沈家娘子不依不饒，視線從安小小身上略過，看向安書玥，語含譏誚，“我這身子骨可遭不住這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