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她終于能看向薄靳夜的臉了。

　　“一會兒，麻藥的藥效就要過去了。屆時，疼痛會遍布全身，藥效只能替你緩解一部分，過后，你就得自己扛著了，扛過去，下次至少就不會那麼嚴重，若是，若是你抗不過去……”

　　她越說，就越艱難。

　　不等她說完，薄靳夜接過了話頭。

　　“我會扛過去的，別擔心。”

　　顧寧愿沒吭聲，眼圈有些紅，很快撇過頭去。

　　她今天已經哭過兩回了，不想再在他面前掉眼淚。

　　深吸了兩口氣緩了下，她對路易斯說，“待會兒，你幫他拔針吧。”

　　路易斯應下，“你去外面休息吧，我看著他。”

　　說完，他給謝莫寒使眼色。

　　后者意會，立即扶著人出去了。

第703章 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事

　　顧寧愿沒走，就守在門口。

　　她知道，路易斯讓自己出來的目的，是不想讓自己看到，薄靳夜痛苦的樣子。

　　而她，也的確不忍心。

　　慕言一直在外面，也不敢問自家爺怎麼樣了，只渾身緊繃地呆站著，一動不動。

　　半個小時后，痛苦而壓抑的嘶吼聲，從診療室里傳了出來。

　　那聲音，明明要往上揚，卻又被死死壓了下去。

　　顧寧愿的身體一僵，眼底倏然浮上一層水光，眼尾紅的滴血。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碎了。

　　每聽一聲，都是在受酷刑一般的折磨！

　　她清楚地知道，薄靳夜肯定比想象中的，還要痛苦許多倍。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想讓自己擔心，所以才會這樣壓抑著。

　　否則，那叫聲，絕不僅僅是這個程度……

　　謝莫寒聽著，心里也是一陣難受，看不過眼，想辦法分散顧寧愿的注意。

　　“師姐，要不咱先到別的地方去？或者，咱們回實驗室，好好研究一下后續的治療方案？”

　　顧寧愿咬著唇角搖頭。

　　即便心痛得要瘋掉，她也不想走開。

　　哪怕隔著一道門，她也想陪著他。

　　旁邊，慕言緊緊捏著拳頭，眼眶幾乎要瞪裂了，也沒能阻止眼淚落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麼的痛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疏忽懈怠，讓薄靳凱鉆了空子。如果不是他優柔寡斷，讓蔣心媛有機可乘！

　　自家爺現在也就不用，受這樣的罪！

　　都怪他！

　　他自責的要死！

　　里面傳來的每一道壓抑的痛呼，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凌遲。

　　這聲音，持續了半個小時后，終于徹底消失。

　　慕言抹了把臉，急聲問，“少夫人，這是結束了麼？”

　　顧寧愿深呼吸了下，起身，想進去看看。

　　謝莫寒卻攔住了她，“別……師姐，還是我進去吧。”

　　顧寧愿唇角都快咬破了，聞言猶豫了下，點點頭，同意了。

　　很快，謝莫寒推門而入，沒過一會兒又出來了，臉色很不好。

　　“發作還沒結束，姐夫只是暫時暈過去了……”

　　一聽這話，慕言害怕極了，難以鎮定，眼里全是慌亂和恐懼。

　　“那我家爺，能撐過去嗎？他的身體，還能不能好起來？這只是暫時的，對吧？眼下薄氏混亂，股東大會還沒結束，要是有個萬一……”

　　他腦袋里亂作一團，六神無主，想起什麼說什麼。

　　謝莫寒擰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談公司的事情，整個薄氏那麼大，沒他不行了嗎？”

　　顧寧愿閉了閉眼睛，隔了好幾秒，才睜開。

　　所有的情緒都被她強制壓了下去，她冷靜到連自己都驚訝的地步。

　　“不管怎麼樣，這兩天，他是沒辦法管公司的事情了，你去處理好他之前交代給你的事。至于公司那邊，找老爺子，或者找他大哥，暫時主持大局，只要今天能撐過去，我敢保證，股東大會再臨那天，他一定會安然出席！我絕對不會讓他有事！”

　　慕言被她冷靜的表情震懾住，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亂了陣腳。

　　當下，他用力攥了攥拳，突然挺直了背脊。

　　“是，少夫人，您放心，其余的事情都交給我！”

　　這一刻，一種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家爺，會對這個女人死心塌地。

　　不論是從情感，還是從其他各個方面，眼前這個女人，足以可以和他家爺比肩！

　　這種關鍵時刻，還能冷靜交代，太了不起了！

　　今后不管發生什麼事，他慕言，都只認顧寧愿這一個少夫人！！

　　很快，他領命離開。

　　顧寧愿和謝莫寒，繼續在診療室外守著。

　　又兩個小時過去后，路易斯總算走了出來，滿頭的汗，臉上是深深的疲憊。

　　“Nancy，結束了……”

第704章 只要你能好，我怎麼都無所謂

　　顧寧愿霍然起身，快步走了進去。

　　當她看到病床上，面色慘白的薄靳夜，瞳孔驟然狠狠一縮。

　　此時此刻，他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渾身都被汗水浸透。

　　出氣多進氣少，肉眼可見的虛弱。

　　酸意涌上鼻腔，眼眶熱得發疼。

　　只一眼，顧寧愿的眼淚，差點又要落下來。

　　她反復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壓下。

　　“莫寒。”

　　她叫人，聲音像是含著沙子。

　　謝莫寒一臉不忍，立刻應聲，“師姐，你說。”

　　顧寧愿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時，已經冷靜下來。

　　“幫我打盆熱水，給他把身體擦干凈。”

　　出了這一身汗，她怕他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