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了,殿下封了太子,王妃便是太子妃。兩位側妃姐姐定是要封為正三品的良娣,顧姐姐出身官宦世家,父兄皆為官,定是要封得正五品承徽,說不得還是四品良媛的位置。可我,一介白身,父兄不知身在何處,也就是因著之前伺候殿下能得幾分寵幸,如何能與顧姐姐相較。”
說著,她生出幾分顧影自憐的意思來,低垂著眉眼,很是郁郁寡歡的模樣。
顧青昭挑眉。
果真是能跟在端王身邊這麼久的人。
如今端王立儲,其他人還忙著高興,白氏已經開始為日后做打算了。
她淺淺笑著,安慰了一句,“白孺人莫要自慚才是,不管日后如何冊封,我只知道你定然會被殿下重視著便是了。”
“姐姐慣愛說笑,我呀,只要不被殿下嫌棄,日后別被新人擠下去就已經很好了。”
一邊說著自己沒有家世,恐不得恩寵,一邊又不愿自己被日后入東宮的新人擠下去……
要知道,她如今在王府的地位,可是連楚夫人和姜蕓都比不上的。
對比日后在東宮……白氏,終究還是藏不住野心的。
新歲開篇便是新立太子的大事。
宮墻內外總算消散了些去年的沉悶,氣氛也漸活潑了起來。
不過也是十家里,縱有九家歡喜,也還有一家愁。
金鑾大殿上,隨著史官奏出對兩族涉事人等的處罰,恪王臉色蒼白得險些癱倒在地。
雖然這些懲罰條例中,并不言明是他一手篡奪,他的親王之位甚至母親喬氏的貴妃之位都未變動,可喬氏和焦氏與他們何其相關,這些條例生生將他釘在恥辱柱上,他致死也無法撇開。
而反觀端王……哦不,如今已是太子了。
兩者相差何其之大,亦如往日。
可此次兩人的待遇,卻是顛倒了。
上首寶座,長治帝看著恪王忐忑不安中帶著憤恨的模樣,還是忍不住難過。
恪王……終究是沉不住氣。
等史官列完了罪狀,他才緩慢開口。
“恪王未規勸好母族,沒能約束妻族,即今日起,禁足恪王府三月,閉門思過。貴妃喬氏,禁足鳳鸞宮。”
恪王咬緊了牙關,領了罪罰。
從小到大,他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還有他的母妃,也從未被禁足過。
他憤恨不已,恨新舊兩位太子和榮皇后,恨反對他的群臣,甚至對向來疼愛他的長治帝,也帶了幾分不清不楚的埋怨。
可他不知曉,若非長治帝偏愛,一力壓下所有言論,等待他的,就不是他只手遮天奢華的恪王府了,而是宗人府的地牢。
第30章 咸魚生活
恪王雖有長治帝保全,喬氏和焦氏也尚有往日的基業,不至于大廈傾頹。可附屬于這兩個家族的那些官員們,便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首當其沖的便是永清侯府。
沈大爺本是侯府為數不多在朝為官之人,之前又因站隊恪王,身價倍增,侯府一度因其沈大爺而輝煌。
可他不僅摻和了買賣官職之事,還涉及售賣私鹽之事。如今被查辦后,立刻便被貶職外放,去了一個鳥不拉屎的邊境地帶做小吏。
世襲永清侯府,降爵成了永清伯府。
沈婉也受父親連累,被恪王從側妃的位置降為了孺人。
原本就不大中興的侯府,如今更是邊緣化。
這樣的家族在大邕漫長的歷史上并不少見。
一個家族落下去了,又有新的豪族起來。
比如承化伯府。
如今的承化伯府也已不是半年前的模樣。
外人只道,承化伯世子姜進不知從何處尋得了神藥,竟是從病危中轉好。在父親病重之際,一力撐起門戶。愣是沒叫繼母和弟弟討得半分好。
最叫人驚喜的是,這位承化伯府的大公子,私下里竟已與昔日的端王殿下聯合一心。如今端王立儲,這位便成了朝中新貴。
新舊交替,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顧青昭臨窗而坐,看著手里依舊沒有署名的信件,臉上卻沒多少喜色。
她深知,只要恪王還在,永清侯府就隨時都有可能翻身,承化伯府那對惡母子也就有依靠。
玉手微動,她收整了信封。
不急。
她這一生,有的是時間跟她們慢慢耗。
*
唐昀被立為太子后,幾乎沒有空閑回府。
后院的人,一下子倒是全閑了下來。
齊側妃難得屈尊迂貴,沒有召顧青昭,而是親自來了她這小院子。
“太子殿下冊封禮事畢了,吏部與太常寺已經開始著手祭太廟諸事,東宮也換了新人,翻新了舊物,算著日子,怕是下個月咱們便要搬去東宮了。想想還有些不舍,好歹我來王府,也快有一年的光景了。”
顧青昭給她端了杯茶,“端王府不會很快就住進新的主人來,日后日子還長呢,還是有機會回來看看的。”
“罷了吧,我雖感慨,卻也不是不喜歡東宮。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那位陛下對殿下是何樣的。要是當真哪日太子殿下回來端王府緬懷,不知會不會又要被說道。”
顧青昭扶額。
無他,實在齊渺什麼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