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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化伯去世后,承化伯府兩位公子的糾葛愈發大了。
京城之人看笑話的同時,也在暗自猜測誰會是下一任承化伯。
雖說伯府在京城也不少,可如承化伯府這般家底厚重的,卻是連許多侯府都比不上,許多人還想趁機分一杯羹呢。
這不,昔日里慈眉善目的承化伯夫人眼下也變了模樣。召集了姜氏一族眾多族老就要定下下一任的承化伯。
而那才剛病事好全一些姜進,連子嗣都沒有,妻族又并非什麼大族,身為原配嫡長子,竟是落了后。
眾人都以為這爵位就該落下了,誰曾想就在臘月初的當口,大公子姜進竟是攜妻子冒著風雪在應天門外敲了登聞鼓。
據說還涉及他生母病逝乃至他病重多年的隱因。
一時間,朝野嘩然。
因著此事鬧得確實大,伯爵府又并非什麼小門小戶,長治帝便親自辦理了此案。
姜進夫婦搜集了多年的證據,便頃刻揭露于天下。
眾人才知,已故承化伯那原配嫡妻,正是遭了承化伯繼夫人的暗害才早逝,其子姜進多年臥病無子,更是因為繼母下了毒的緣故。
饒是長治帝身居高位見慣了許多腌臜事都看得頭皮發麻。
“臣之繼母素有賢名,承化伯府中饋,一切鋪子田產均由繼母打理。可臣細查賬目,卻發現府中經年來,年年皆有一筆數以萬計的銀兩缺失,至今數額已達數十萬兩,臣無能,家業丟失卻無法尋回,懇求陛下能允臣著手查辦。即便找不回丟失的銀兩,臣亦想知曉此銀究竟去了何處。”
不只是他,長治帝也更想曉得承化伯夫人花這麼多的錢的用處。
這樣的大的數額,即便是養私兵,也能養不少了。
久居高位之人,對這樣的事,自然格外敏感。
為彰顯仁義之道,長治帝特地吩咐了御史臺的官員協助查辦。
可順藤摸瓜這樣查著查著,就繞得遠了……查出來的結果,連長治帝都驚駭不已。
因為承化伯府這筆銀子,不僅和當初恪王親族涉及的收放印子錢一事有關,還與幽州扯上了關系。
偌大的一筆銀子,放了印子錢之后漲了數倍,又悄無聲息進了幽州!
這些事情,還已持續了許多年。
正在這時,定州之事再被提起,聯系起北境之糧,竟是也入了幽州。
饒是長治帝再如何心大,都很難不想到屯兵的事情上去了。
第71章 降位
“啪”
厚重的卷宗被扔在花梨木桌案上,傾瀉開來。
“你瞧瞧你瞧瞧,他這是要做什麼?!”長治帝怒不可遏,“屯兵?他還真是敢!難怪之前死活不愿去別的地方應藩,獨獨求了幽州那地界。”
太子微微抬眸,看了眼那如山的卷宗,收斂了視線拱手道:“四皇兄素來忠君,此事定然是有人暗中陷害,父皇定要多方查證,還四皇兄清白。”
“屯兵之事非同小可,誰敢拿此事造謠?之前他屢教不改,朕已經很輕放了,如今,已無法可忍。”他一拍桌案,卷宗都微微抖了抖。
一提到屯兵,便一定和謀反相聯系了。
他再寵愛恪王母子,眼下也只剩了對皇位被覬覦的不安和憤慨。
“朕已經下令,急召他回京了。”
等回了京城,是囚禁還是貶黜,抑或是一杯毒酒?
端看他對恪王的偏愛還剩多少了。
“父皇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他起身,從內侍手里端過一杯茶,奉上去。
長治帝接過茶,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麼,眸光閃爍不定。
“定州有位縣丞,似乎是你府中妃妾之親族?”
只是一個八品縣丞,原本根本不值得長治帝關注。
可顧青禮勉強算是太子姻親,又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搜出許多不該有的東西來,自然就受到長治帝矚目了。
太子眸光一凜,“回父皇,正是。此前兒臣治理兩河期間,此人領一方百姓梳理河道,頗有功績,受如今的定州別駕沈居安所薦,已升任定州司倉參軍事。”
“司倉參軍事?”長治帝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難怪能搜刮出以往的舊賬來。”
他看著太子,目光灼然,“他翻查定州儲糧賬目,是否是你授意?”
“兒臣臨走前,確有囑咐定州官員清查賬目。定州糧倉出了問題,他既然升任司倉,在其位謀其職,自然該查詢過往賬目。”太子抬眉,眸光中摻雜了幾分被冤枉的委屈,“難道父皇是認為,是兒臣私底下對四皇兄下手才致今日?”
長治帝被那目光灼燒得老臉有些掛不住,他擺了擺手,嘆氣,“并非朕疑心,朕是不愿看到你們兄弟鬩墻,以致骨肉相殘。”
太子垂眸,掩飾住眸光中的冷意。
兄弟鬩墻骨肉相殘?
這樣的事情,不是自打他一出生就存在了嗎?喬貴妃母子手中的皇室冤魂還少嗎?
只是作為帝王的陛下,視而不見罷了。
他緩緩躬身下去,深深一拜,“父皇,若兒臣當真早知四皇兄有此作為,定然不顧父皇疑心早將皇兄繩之于法了,不會等到今日使這些彎彎繞繞的手段,惹得皇室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