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點密又急,兩個年輕一代的翹楚打得難舍難分,叫底下連連喝彩叫好。
顧青昭正看得興起,一碟剝好的荔枝肉擺到了眼前。
“主子,陛下特地叫送過來的。”緋紫湊近她耳邊輕聲:“說是陛下親手剝的呢。”
顧青昭聞言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唐昀眉眼彎彎沖她笑。
兩人之間的那點子小互動并未避諱,有心之人自是盡收眼底。
榮太后見了就搖頭直笑,這兩個人啊。
沁芳也感慨,“陛下待良妃娘娘,當真不同。”
“良妃能干、聰慧,她雖是初初上手,可你瞧這賞花宴辦得,熱鬧又處處秩序井然的,”太后贊嘆,“要哀家說啊,昀兒也是眼睛毒。”
那麼多后妃呢,出自世家的也是不少,可能入他眼的唯一個顧青昭,偏偏這一個又是最厲害的那個。
“誰說不是呢。”當初沁芳也不大看好良妃,眼下也是心服口服。
“瞧著罷,這還是剛開始呢。”榮太后目光投向女賓席,穿過層層人海看向顧家夫人那邊,“顧家,生了個好女兒啊。”
只要良妃不作妖,一直這樣下去。哪怕來日宮里入了新人,良妃地位亦是穩固的。顧家父子又都是有才干之輩,借著這股子東風,顧家要躍升,絕非難事。
沁芳點頭,余光看向另一頭,“裴夫人今日也領了次子來呢。貴妃倒很安靜。”
以往這樣的日子,裴貴妃是要有些動靜的,今日卻格外不同。
榮太后聞言只輕笑,“許是今日良妃備的花兒太過耀眼,裴家看不過來了。”
正說著呢,鼓點漸漸停了。
兩位世子皆造詣不俗,這一場明里劍舞暗里交鋒的劍舞自是不分勝負。
雖說無輸贏之分,可廬陵侯世子能與盛名的王佑平手,足見其本事。
福安長公主也顯得格外激動,比自個兒還激動。
唐昀一邊唾棄自家妹妹拖后腿,一邊想著還得多考較廬陵侯世子,“聽說你于詩賦也有涉獵。”
想做他妹妹的夫君,怎能只會打仗,不會詩賦?
這就有點為難人了,廬陵侯家族雖說世世代代帶兵。可能出個廬陵侯世子這樣于武學功夫格外出色的已然很不易了,哪里還能真的兼顧旁的,福安長公主緊張得快要哭了。
“回陛下的話,臣才疏學淺,并不擅作詩著賦,但有一詩,盼吟于眾賓傾聽。”
唐昀頷首準了。
懂謙卑,知不足,好歹是個實誠的。
廬陵侯世子顯見也是有備而來,吟的詩是古朝一位大家的詩詞,借以贊頌大邕之繁盛昌茂,也喻了自個兒忠君為國之念。
聽著不是那種酸掉牙又暗藏情話的靡靡之音,唐昀這才更滿意了些。
可一想到要把妹妹嫁出去罷,還是不舍得,想再磨他一磨。
榮太后見狀就笑著開口了,“廬陵侯世子精于武學,勤于文史,哀家瞧著很是不錯了。”
唐昀撇嘴,吳英忙奉上一杯加了糖的牛乳茶,輕聲道:“陛下,這是良妃娘娘特意給陛下備的。”
那乳白的牛乳茶上頭,不多不少,正好正飄著兩顆紅棗,扎眼得很。
唐昀余光瞥了眼顧青昭,許是坐得久了,她借口更衣出了殿。
她前腳才走不久,后腳唐昀就摸著出來了。
見到顧青昭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那杯牛乳茶糖少放了罷?喝著沒味兒。”
“是陛下嘴苦,不是糖沒味兒。”她仰著頭看她,意味深長,笑得跟只小狐貍一樣。
唐昀知道她話里的意思,還是理直氣壯得很:“那廬陵侯世子要娶的可是當朝長公主,朕的妹妹,我為難他一些怎麼了?我還嫌少呢。”
“陛下這是為難廬陵侯世子呢,還是為難福安呢?前幾日在太后宮里,陛下不是沒見福安和廬陵侯世子相處的模樣。”
第174章 賜婚
本來都說好了,今日只是走個過場的,可唐昀這個做兄長的,跟個老父親似的,死活看他不慣。
“我知道陛下是心疼長公主,怕長公主到了戚家受氣,這才有此。”實在是福安長公主太粘戚猶了,只恨不能早日嫁了,這才叫唐昀起了謹慎,怕她過去了不受重視受苦,這才有這三番兩次的考較,顧青昭雖理解,可該勸還得勸:“可廬陵畢竟是林家的地盤,福安長公主即便出嫁到了廬陵,亦是處處有人護著。”
“陛下再要為難世子,只怕廬陵侯還以為陛下對戚家不滿呢。”
皇室嫁公主,更要平衡君臣之間的微妙關系呢。
這話總算叫唐昀板著的臉舒緩了些,他嘆氣,說起了些往事,“當年父皇獨寵喬氏,林太嬪因與喬氏有些舊怨,過得很是憋屈,福安和福卉也跟著受氣。我好歹是皇子,能在外頭不受束縛,可她們兩個始終待在宮闈之中,這些年活得小心翼翼,很是不易。”他嘆息,“福卉嫁在京城,我可時常觀望著,可福安嫁得遠……我是怕她們遇人不淑,日后再過艱難日子。”
唐昀從前也是最微末最邊緣化的小皇子,見過最險惡的人心,才不愿兩位妹妹再次身陷囹圄。
“廬陵侯世子終歸是太后娘娘和太嬪看中的人,難道陛下還信不過太后娘娘的眼光?再一個,長公主雖然嫁了人,可到底還是長公主,受皇室供奉,又有陛下心心念念護著,誰敢不敬呢?”顧青昭柔聲,“若是陛下還是放心不下,隨時可詔令福安回宮,長公主過得好與歹,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