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影響之深遠,名聲之入人心,在當朝文人心中,僅次于國子監。
但長白書院女學一脈,又隱隱勝過國子監些許。
顧青影自入長白書院已二月有余。雖是頭一次離京,但長白書院上下的純正學風,令她很快適應下來。
大邕皇室不拘言,到了唐昀這里。雖然屢次打壓過言官,但并不阻止民間學社談論時下政治。因此可談論之處便更為寬泛,也不必困于世俗媚于言語。
長白書院并不似京城書院那樣官學氣息濃厚,此地夫子通達,學生也不盲目求學,而擅清談辯論。
書院上至院長崔應下至才入學的新生,皆是博覽群書、好學不倦之輩。
各個角落皆能看到席地而坐的白衣學子,或攻讀經史、求索問道,或賦詩作聯、舞文弄墨,男女不一,有時候也有夫子同坐,院長崔應更是個不拘禮的,你若是說得精彩或是文意深遠了。不管你是夫子還是學生,抑或是灑掃庭院的粗婢,他也要同你興致勃勃說上一說。
脫離京城那樣的條框束縛,這樣的學景正是她所期盼。
她不由沉浸其中不亦樂乎,以致忘卻了離家的迷惘和思念來。
等緩過神來時,已是三月末了。
提筆寫家信之時,突然想到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可以同書信一起捎回,以遙表孝心的。
侍女沉香侍立在一旁,道:“山腳下的佛寺,最是靈驗無比。雖然二姑娘不信這些,但也是姑娘的一份心意不是?總歸是個念想之物。”
“你說的有理。”顧青影擱下了筆,看了看天色,“瞧著下山一趟也還來得及。
這便去罷。”
誰知二人前腳剛走,后腳崔應身邊的書童就來了。
負責庭院里雜掃的老人見了,便問他來意。
“女夫子的家人叫人帶了信來,院長叫我來請女夫子。”
在書院里,顧青影便不是顧家二姑娘,而是受人尊敬的女夫子了。
老人便道:“女夫子才下山去了,說是日暮前回來,你且先回去,等女夫子回來,我便告知于她。”
書童拱了拱手,道謝:“有勞了。”
他看了看那緊閉的房門,轉身出院,卻在院門外險些撞了一人。
書童還沒看清人,忙躬身拱手,“小生失禮了。”
那人長身玉立,嗓音清雅,“無礙,原是我擋了你的去路。”
書童這才抬頭,見是方才院長接待的貴客,微微訝異道:“沒料公子先來了。只是女夫子這時候不在,怕是難立刻與公子相見。”
書童想,女夫子一身芳華,學識又淵博,這位公子呢,舉止格外端方儒雅,言行間貴氣不露自顯。
又這樣急切地來見,想來若不是女夫子的兄長,便是女夫子的未婚夫婿了。
只見那人眉目微垂,添了些久盼而未能見的落寞。
不過這樣的姿態只維持了一會子,再抬眼時,便又是那個風度翩翩而不失端謹的少年郎了。
“不知她是前往何處?”
書童便很是好心地給他說了,還貼心地指了路。
這公子道了謝,匆匆便下山去了。
書童看著他遠去的清逸身姿,暗暗頷首:
應是未婚夫婿不錯了。
第247章 區區郡王
攬月臺,小亭臺風景如畫。
一白衣秀女歡天喜地地趕來,對著坐在亭臺邊上正攬著小鏡子自顧的秀女說道:“恭喜白姐姐,適才我聽到消息,說是淑妃娘娘為你看中了東安郡王家的嫡子。”
白依依正在涂口脂,聞言驚得手都哆嗦了,嘴邊也拉了一條刺目的紅線。
“你說什麼?!”
那秀女只當她是驚喜,便繼續道:“他們家雖非陛下嫡親的堂兄,卻也同陛下十分親厚的。更何況,是郡王府邸這樣尊貴的門第。”她咋舌不已,“淑妃娘娘果真待姐姐好極,姐姐救了三皇子,淑妃娘娘便給了姐姐這樣的體面。當真是羨煞旁人。”
“你胡說什麼啊!”白依依急得站起身來,沖她吼道:“我是秀女,是要參加終選由陛下選閱的,怎麼可能嫁給什麼東安郡王家的兒子!”
白依依平日里都是以格外謙和又溫婉的姿態視人,這樣無禮得像市井潑婦一般的舉止,著實將那秀女驚了一番。
“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呀。”秀女怔愣著道:“景安元年時,長陵候府的大姑娘就是在終選前就定了李太后母族侄兒。這是陛下都允準了的,自然不會阻礙了終選。”
她十分不理解,狐疑,“姐姐這樣不情愿,難道是在宮外已有心悅之人?”
白依依頓時怒目,“你莫要毀我清譽,秀女怎可與旁人有情?”
那秀女見她這樣不識好歹,很是無言以對地翻了個白眼,“你自個兒不愿入宮為妃,眼下淑妃娘娘為你擇了佳婿你還是不愿。我記得你們白家最出名的還是你姑姑吧,當年禮部侍郎大人正得重用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嫁給了一位侯府世子為妻。你如今有這般光景,卻死活不愿意。若你不是宮外留情,又何需這般面色大異。”她冷嗤,“總不會是真的想在家陪你父母雙親陪成老姑娘吧?”
女子們遇到不想嫁的人,總是說這樣的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