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元年,北狄進犯,我夫君領兵北上抗敵于雁山關外,以五萬大軍抗敵二十萬,死守關隘百日護住大晉安寧,卻因傷勢積重難返而亡。”
“昭和五年,福王之子再興叛亂,與淑妃合謀困陛下于周山行宮,是我長子蕭縉單槍匹馬前往救駕,以斷三指為代價替陛下換得一線生機,將陛下安然無損護送回京城。”
“昭和十三年,次子蕭意帶兵北伐,驅逐北狄千里,卻遭北狄狼師與朝中逆賊合謀,被圍困于北兗山,尸骨無存……”
蕭老夫人每說一句,就上前一步。
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件時,都震得所有人無法開口,就連禁軍也失神之下不敢阻攔。
“昭和二十一年,臨川決堤,水淹城池,朝中賑災不利致使亂軍四起,南越意圖北上侵我大晉山河,長子蕭縉帶長孫云熙,次孫云堯、云泉、云鑫,領兵南下剿滅叛軍,抗敵于南境關外。”
“南越大軍壓境,朝中增援遲遲不到,蕭家兒郎至死未退全數戰死,最后卻落得個通敵叛國之名,連尸骨都遭人折辱踐入泥地。”
“我蕭家多年功績,蕭家兒郎數十人的死。難道換不來陛下問詢一句蕭家可是無辜,換不來他們安穩下葬?!”
蕭老夫人一字一詞,如同泣血,
“今日陛下若不見我,不愿審明蕭家之案,那就連我們也一起殺了吧,正好讓蕭家斷子絕孫、血脈盡絕,也省的那些奸佞小人費盡心思辱我蕭家兒郎。”
“我蕭家兒郎錚錚鐵骨無愧天地百姓,就算是死也絕不背負污名!”
蘇錦沅背著謝云宴,看著挺直了背脊的蕭老夫人,風雨交加之下幾乎模糊了眼睛。
“蕭家無罪!蕭家兒郎從未叛國,求陛下嚴審還蕭家公道!!”
蘇錦沅沙啞著嗓音高喝出聲時,蕭家眾人紛紛應和,
“求陛下還蕭家公道!!”
原本跟著羅瑜去了蕭家后又跟著蕭家人來了宮門前的戍營之人,聽著蕭老夫人那些話時,都是面露掙扎愧疚,而看著蕭家女眷背著蕭縉等人尸骨,立于雨中刀槍劍戟加身時。
一個人放下武器,護在蕭家人身前,剩下所有人紛紛上前擋在他們身側。
“求陛下替蕭家主持公道!!”
門外百姓團團圍困,跪地者有,持劍者有。
宮中之主會忘記蕭家這些年所做,可天下人不會忘。
不是人人都忘恩負義涼薄無情,也不是所有人都忘記蕭家這些人為大晉所做。
蕭家眾人看著群情激奮之下高呼還蕭家清白的那些人時,所有人都是淚流滿面。
那些禁衛誰也不敢擅自做主,更不敢朝著蕭家人動手。
那一排尸骨,那群情激奮的人群,讓得他們都是臉色發白,只能以身體擋著前行的蕭家眾人,其中一人滿是倉促的前去傳訊。
消息傳進宮中的時候,慶帝正跟薄相等人商議政事。
聽聞蕭家的人在宮門前大鬧起來,意圖闖宮之時,慶帝猛的抬眼。
建安侯沉聲道:“你是不是聽錯了,蕭家的人怎麼會闖宮?”
“真的是蕭家的人。”
內侍馮喚臉色微白,“今日是蕭將軍他們尸骨回城之日,是戍營的人闖了蕭家,砸了蕭將軍和少將軍他們的棺槨,損毀了蕭將軍他們的尸骨。”
“你說什麼?”
慶帝猛的起身,連旁邊薄膺幾人也都是滿臉驚愕。
馮喚低聲說道,“戍營說是奉了陛下之命,前往蕭家搜查亂賊,還說蕭家在棺槨之中藏有謀逆之物,強闖蕭家時沖撞了蕭將軍他們靈柩。”
“戍營之人口口聲聲叫嚷,說陛下下令搜查蕭家,若有反抗一律殺無赦。”
“謝云宴身受重傷,蕭家女眷也都見了血,蕭老夫人背著蕭將軍的尸骨,蕭家女眷抱著蕭家人的殘肢。如今就在宮門前,說是要替蕭將軍他們討一個公道,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馮喚壓低了頭,“還說陛下若真容不下蕭家,不如索性將她們一并殺了,讓蕭家斷子絕孫血脈盡絕,也省的再讓蕭家受辱……”
砰!!
慶帝猛的一拍龍案,氣得臉色鐵青。
他已人到中年,身上卻沒半點衰頹之色,反而一雙眼里滿是厲色。
“放肆,是誰讓戍營的人擅闖蕭家的,朕何時下令讓他們殺無赦?!”
他的確下令讓人嚴審蕭家的事情,追究臨川戰敗一事。
可蕭縉等人罪名未曾落實之前,他絕不會動蕭家女眷,更不會讓人做出砸人棺槨辱人尸骨的事情來。
豫國公站在一旁,剛開始聽到說蕭家人闖宮門時還暗自欣喜,可再聽到戍營的人干的事情時,臉色猛然就白了。
薄膺神色平靜,淡然開口:“陛下既已下旨讓謝云宴出城扶靈,又怎會讓人在今日去闖蕭家,此事恐怕是有人假傳圣旨借著陛下名義折辱蕭家。”
建安侯掃了一眼站在一旁臉色劇變的豫國公,突然開口:“陛下,臣記得那戍營領將羅瑜跟蕭家是有私仇的。”
“先前臣就曾聽聞刑部的人說,謝云宴入獄之后,羅瑜便假借審訊為名嚴刑拷打,致人傷殘險些要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