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他當真是無法無天!!”
傳旨的內侍是馮喚的徒弟耿響,兩次去蕭家都是灰頭土臉地回來,只覺得那位謝大人大概是命里克他,他硬著頭皮說道:
“奴才去安國公府的時候,謝大人已經離京有些時候了。”
“安國公府的人說謝大人昨夜從宮中回去之后,就氣怒至極,誰問他都不愿意理會,恰逢蕭家少夫人有急事要去江南處理,謝大人就留下一份折子跟著蕭少夫人一起離開了。”
耿響低聲說道,
“他們走的匆忙,離開時只帶了幾個家奴,奴才去時馬車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了……”
圣旨是快天亮的時候才送去安國公府的,他連謝云宴的人影都沒瞧見,按時間算,謝云宴怕是早就離京城幾十里遠了。
換句話說,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丟了官位,還被禁足府中,他趕在圣旨送到之前人就跑了,自然也算不上抗旨。
慶帝聞言頓時大氣:“廢物東西,朕昨夜下的旨,你今早才去傳?!”
耿響頓時臉色發白。
馮喚也是一臉苦色跪在一旁,只覺慶帝這實乃遷怒,宮中的規矩便是如此。除非是抄家滅族的急旨,否則都是天亮開禁之后才去傳旨。
且罷官的圣旨可大可小,昨夜慶帝怒氣沖頭,又飲了酒,他怕慶帝事后反悔,才想著天亮傳旨過去,哪想到謝云宴居然會連夜出京,簡直捅了陛下心窩子。
慶帝像是怒極,罵了馮喚幾人一通后,抬頭就道:“立刻傳旨,謝云宴目無君上,擅離京城,讓燕陵親自帶人去將他給朕抓回來!”
薄膺臉色微變,連忙開口道:“陛下息怒。”
梁德逑也是沒想到慶帝會動了這麼大的氣,昨夜罷黜謝云宴官職就已經驚人。如今若是再派兵追捕,那謝云宴回京之后,就真的只有下獄這一條路了。
他那個倒霉女婿早就跟謝云宴攪合在一起,謝云宴倒霉,梁家也得被牽連。
梁德逑也是開口勸說道:“謝大人只是一時糊涂,陛下息怒。”
慶帝聞言卻是冷笑出聲:“一時糊涂?朕看他是太過得志早忘了天高地厚,你們看看他寫的什麼東西,他將朝堂之事當成了什麼?”
“當是他蕭家后花園,由得他來去嗎!”
豫國公站的近,撿起地上的奏折看了一眼,旁邊梁德逑也湊近過來。
等看清楚那折子上寫的什麼之后,別說跟謝云宴有仇的豫國公忍不住咧咧嘴,就連梁德逑也是沉默。
難怪慶帝氣成這個樣子,實在是謝云宴先斬后奏,言辭張狂,讓人瞧著就動氣。
那折子上大概的意思就是,慶帝昏庸不辯忠奸,明知道黃頡身后還有旁人卻不替蕭家討要公道。
謝云宴說他傷勢未愈,且因被冤意志消沉,又被慶帝傷透了心,他要去江南散散心,順道祭拜亡父親,短則一兩月,多則一兩年歸京。
慶帝要是等不得,就將他的官位奪了,交給旁人就是。反正他也不愿徹查黃頡一事,他倒不如守著安國公府和宮中封賞過日子,將來改行行商去,也省得被人惦記……
那語氣,那言辭,囂張得簡直讓人咋舌。
別說是慶帝了,就連梁德逑瞧著都覺得謝云宴有種蹬鼻子上臉的張狂。
“你說說,他是個什麼東西?”
“朕待他還不夠恩厚,可他是怎麼回報朕的,那黃家老小都已經下獄,他還想怎樣。難不成真要將朝堂攪得不得安寧?!”慶帝罵出聲。
豫國公沉著眼,目光落在謝云宴要求徹查黃頡之事上面,半晌才開口:“黃家的事情不是已經了了?謝大人還想查什麼?”
“還能查什麼!”
慶帝怒聲道,“昨天夜里他不知道從哪找出來個證人,非說黃頡是受人指使陷害于他,還說那幕后之人跟宮宴行刺之事有關,跟前朝太子余孽有牽連,讓朕徹查。”
豫國公心中一跳,謝云宴找的人是他安排的,可也只是算計謝云宴罷了。
可這個謝云宴倒好,竟是還野心勃勃想將這事扯到前朝余孽之上。
慶帝最是厭惡的就是前朝留下的那些余孽。特別是宮宴行刺之后更是提都不愿提起,謝云宴這擺明了想要借著黃頡的事情攀咬于他。
豫國公面色沉凝:“前朝余孽之事可大可小,黃大人死前只說是與謝大人有私怨,與行刺之事無關,謝大人突然這麼說,可有證據?”
“要有證據還說什麼?”
慶帝怒沉著聲音說道,
“他就只是猜疑,大理寺和刑部已經結案,黃家老小也全都審過了,可他非鬧騰著說黃頡沒那本事私藏蕭云鑫,必定有人在后面幫忙,還讓朕將查處黃家的事情交給他去做,讓他自己去查。”
“朕怎麼可能答應?”
慶帝緊抿著唇,臉上一片陰沉,“他那個狗脾氣誰不知道,當初在西北殺了多少人。”
“朕要真將此事交給他去辦,誰知道他會鬧出多少亂子來,可他倒好,見朕不允鬧了一通也就罷了,居然還跑去了江南,他眼里哪還有朕這個君上!”
豫國公沉聲開口:“陛下,此事大理寺和刑部已經結案,且宮宴行刺又涉及前朝之人,與先前戍營神諭一事有所牽連,黃家上下既與此事無關,若繼續再查下去只會讓民心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