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藺家，她可以表現得嬌縱、無理，甚至任性地說想要屬于她的遺產，可在某些‘原則’上，她不能去碰爺爺的界線，更不會違抗他們的意志。

　　淅瀝瀝的雨里，聲音低低地徘徊，“我不能來看她了。”

　　藺瀾萻安靜抬眸。她用的是…「不能」。

　　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樓棟，二層的窗戶隱隱透著燈光。藺瀾萻慢慢垂下了眼瞼。

　　那麼，她知道嗎。她正在…親手切斷與女兒們最后的牽絆。那條，爸爸費盡心思為她們搭起來的連線。

　　或許她不知道？

　　又或許，她不在意吧……

　　…

　　季晏回來的時候，檐下只剩下了抱著畫的女孩一人。

　　“剛才司機跟她說快到了，小萱就直接過去大路上等了。”藺瀾萻同他解釋了一句。

　　男人在離她兩三步的距離停下，傘面微微抬起，他平淡頷首。

　　氣氛靜得詭異，除了雨聲。

　　藺瀾萻后知后覺地抬頭。

　　雨霧模糊了視線，隔著一層夜色，這人本就疏淡的目光，看著更加沒有溫度。

　　一觸，像是撫上寒鐵。

　　藺瀾萻怔了下。

　　晚風撩起兩人的碎發。

　　一人在傘內，一人在檐下。雨點噼瀝啪啦。

　　女孩捏著畫的指尖緊了緊。

　　“你……”

　　“先去車上。”下雨天，男人的嗓音比平時多了幾分沙啞。

　　他往前走近一步，傘面朝她傾斜。

　　藺瀾萻抿著唇站在原地。

　　凝視她片刻，季晏收起傘，一步跨進了廊檐底下。

　　大概是在雨中走過的關系，他身上隱約透著一股清潤的涼意，明明還隔著一點距離，她卻好像又聞到了那雪山杉木的氣息。

　　心弦忽然有點兒緊，藺瀾萻頓了頓，還是開口：“抱歉，讓你經歷今晚這些事。”

　　恐怕無論是誰見到這樣粗鄙的畫面，都會有所膈應。

　　尤其他這樣的成功人士，大抵一直身處優越敞亮的世界，很少見到這種場面。

　　嚇到了，想要疏遠，也是理所應當。

　　他或許…不想再和她往來了吧？

　　女孩默默地抱緊了身前的畫。

　　季晏安靜地等待她找到一個自以為安全的角落，逞強地縮進去。

　　片刻后，他舉步，朝她走過去。

　　屋檐下本就狹窄，他一靠近，挺拔的身形讓藺瀾萻感到有些壓迫感，她慢慢后退了兩步。男人卻毫不停頓，直到她退至墻面，避無可避。

　　哐！

　　巨大的畫橫梗在兩人中間，藺瀾萻抬起眸，目光謹慎——再過來，她要揍人了。

　　季晏忽然笑了下：“我并不介意。”

　　“如果今天沒送你過來，或許就幫不上忙。你會受傷的，對嗎？”他語氣溫淡，平靜地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藺瀾萻一頓，目光微微上移。

　　他的碎發被風撩的微亂，給那張俊美的臉平添了幾分不羈。黑夜，是最好的偽裝，男人仿佛褪去平日里的儒雅，她莫名感覺到了一絲不善。

　　這時，他突然低下頭。

　　兩人本就面對面站著，這一下，更是貼近了距離。呼吸陡然滯住，藺瀾萻顫了顫眼睫。

　　夜色濃郁，季晏的眸色比平時更深郁。

　　“可是，你利用了我。”

　　藺瀾萻一怔。

　　怔愣之后，唇瓣緊緊抿住了。

　　用他做戲嗎？

　　并不是故意的。

　　可她真的，全然無意嗎？

　　漂亮嬌嫩的臉蛋微微崩了點兒勁兒。

　　……有的。

　　她確實，抱了一點心機。

　　雖然方才的事態發展有些出乎意料，但她的確是存了幾分“故意”的心思的……

　　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發現無從下嘴。

　　該怎麼說呢？藺瀾萻忽然有些茫然。

　　說，她發現自己快有一點依賴對方了？然而他們才認識多久，兩周？半個月？

　　而這樣短暫的時光，對彼此的了解又能有多少？

　　他看著就像那種華美櫥窗里的高檔品，社會精英，中流砥柱。

　　能和這樣的人相交，藺瀾萻并非毫無觸動，可她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市井小民。兩個人的世界格格不入。

　　如果在她更加依賴上對方以后，他才發現她周圍都是像今天這樣不堪的鬧劇，屆時再抽身離去的話……

　　或許季晏可以全身而退，可自己會很難過的。所以不如趁早撕開這粉飾太平的一頁。

　　說她想試探對方也好，快刀斬亂麻也罷……

　　她只是不想，被一遍遍拋下了。

　　就像那只寵物店的兔子，

　　與其在享受過溫情后再次被丟掉，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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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我說莫離……

　　讀者：你說有什麼用！！！

第33章 他想要的話，就遠不止這些了

　　“讓他們誤以為你是西梅的人…只是應急之舉。如果給你造成不便，我很抱歉。”

　　寂靜里，藺瀾萻慢慢開口，語氣很平靜。

　　“喝醉的人力大無窮胡攪蠻纏，那種情況下，我也控制不住他。不想讓大家受傷，只能那樣說。這一點，我想你應該能理解？”

　　“但是，正如你所見的——”

　　藺瀾萻踢開地上的一枚石子，不讓它硌著腳。

　　“我很麻煩。”

　　她聳聳肩，神色有些無賴：“你看到的才是真實的常態。我周圍有很多麻煩的人、麻煩的事。大概也不像你那樣生活幸福。”

　　他曾提起他們家的女性、貓貓和狗狗。

信息只是寥寥，但也足夠能窺出幾分——那應該是一個很好的家庭。

　　跟她完全不同。

　　這麼多年，藺瀾萻身邊只有陸滿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