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車子停在了小區樓下。

　　她解開安全帶：“謝謝你送我回來。”

　　季晏神色無奈，“你今天說了很多次謝謝。”他看進她的眼睛，聲音很輕，“是在跟我見外？”

　　女孩“啊”了一下：“這只是……”

　　似輕嘆一聲，季晏溫溫道：“是。你的性格，大概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想欠人人情。可我們不是朋友嗎？”

　　藺瀾萻怔了下。

　　“不是？”季晏挑了挑眉，“你拒絕了我，于是連朋友都不愿意做了嗎。”

　　緩緩地，藺瀾萻的思緒終于轉動起來：“……可不是你說的，「不做朋友，或者女朋友」嗎？”

　　——0或1，沒有中間選項。是他自己劃下的規矩啊。

　　季·搬石頭砸自己腳·晏：“……”

　　季少頗覺得又給自己挖了個坑。

　　但他的表情仍舊相當鎮定，也絲毫沒有出爾反爾的尷尬，“那個，是對我而言的。你還是可以把我當朋友的。”

　　“……然后坦然享受你的追求和好意，卻始終說‘我們只是朋友’嗎？”藺瀾萻笑了下。她不能這麼做。

　　她沒有辦法就這樣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付出。

　　“喂，這樣顯得我很渣欸。”她頑笑地說。

　　季晏盯著她的表情，若有所悟地撩了下唇角。

　　半晌。

　　“萻萻，我在追求你。我想我總歸擁有這項權利？”他慢條斯理地道。

　　“而接受，或者拒絕，那是你的自由。無需有太大壓力。”

　　男人溢出輕笑：“只是，如果可以，請你不要總是拒絕我。”

　　……一個俊美、單身、看上去還有錢的‘人間奢侈品’男人這樣注視著你，說他想為你備好一切，恐怕沒有任何一個異性能逃脫怦然心動的結局。

　　然而藺瀾萻本能的為難。

　　換做其他人，她可以堅決甚至冷酷地拒絕掉，再不濟，拳腳套餐招待！可他不行。

　　她知道季晏的好意，也知道對方不想給她壓力。只是……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少女微顫了睫毛，眼神猶豫。

　　正如上一次她故意帶他去廖母家。因為察覺到自己好像開始依賴對方，所以想讓他看清她周圍的麻煩，繼而主動退卻。

　　她已經越來越習慣于季晏的出現和存在，而一旦依賴形成慣性……如果某天他抽身離去，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戒斷他。

　　他像罌粟。

　　心動與理智彼此拉鋸、撕扯。藺瀾萻抬起眸，撞進了季晏的眼睛。

　　車里的光線沒有那麼明亮，他的眉目像這個冬季，疏冷寂靜，帶著清洌出塵的冷杉氣息。

　　——像來自雪原上的叢林。

　　藺瀾萻心中驀然一動。莫名覺得很心安。

　　“這樣啊……”深深吸了口氣，少女倏爾一笑。

　　“那就看我們，究竟誰先放棄，誰先妥協吧！”他的姿態太過溫柔，既然無法徹底拒絕，她便也，陪他一賭。

　　這個笑容讓女孩整個神情都亮了起來，美得不可方物。

　　季晏頓了下，然后低低地笑了。

　　如果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道光，她的內心一定清朗而透亮。溫柔炙熱，率真灑脫，你忍不住靠近，卻又無法捕捉。

　　既危險，又明亮。

　　希望她心底的火焰永不熄滅。

　　…

　　在這個凜冬的深夜，兩個人望著彼此。

　　棋逢對手，暗香浮動。

　　——喂，我不一定妥協哦。

　　——嗯，可我定不會放棄。

第51章 六度分割“我和首富之間隔了幾個人”

　　季晏已經察覺出她的動搖。

　　他微微笑了下，見好就收。

　　他知道不能把小兔子逼急了，就怕像上回那樣，把人嚇跑了。

　　都已經做好了蟄伏和等待的準備，他此刻也沒有一蹴而就的念頭。

　　藺瀾萻打開門，正準備下車，忽然想到什麼，又回過頭。

　　“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少女不再冷若冰霜，而是用帶著一點水汽的眼睛看著他。

　　……讓人無法拒絕。

　　季晏忍不住回以微笑，他的語氣認真：“當然。”

　　“所以，你是為什麼會在吳花果公司？”藺瀾萻的確心中不解。

　　她不是傻白甜，但也不想自作多情。

　　如果說是巧合，那真的有點過于巧了吧？巧到讓人不敢相信。

　　可如果說他是為了她而來，似乎也有些不符合邏輯？

　　畢竟，跳槽、并空降至她所在部門的總監，這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達成的嗎……公司又不是他家開的。

　　沒想到她還在想這個，季晏挑眉，須臾，喉間溢出一聲輕笑。

　　“看來如果我說是碰巧的關系，或者因為你，都不太可信的樣子？”他微微斂眉，語氣似乎有些苦惱。

　　藺瀾萻努力盯著他——這就是她困惑的地方啊！

　　她看起來像是腦容量很小的樣子嗎？

　　季晏眼底浮掠過一絲溫存，忽然問：“你知道「六度分割」嗎？”

　　嗯？藺瀾萻一愣，隨即道：“就是六度空間理論嗎？我知道……”

　　“簡而言之，就是你和任意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不會超過6個人。換句話說，最多只要通過6道關系，你就能夠認識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她道。

　　“對。”男人嘴角輕輕彎起，“那你相信它嗎？”

　　藺瀾萻皺了皺眉，“其實，并不是十分相信。”她慢吞吞地說，“雖然好像曾經有過實驗證明了它？”

　　可是地球上這麼多人，還有許多人身處不同的世界，階級與階級之間存在著巨大、不可逾越的鴻溝。

　　現在，居然有個夢幻的理論跟她說：世界上任意兩個人之間建立聯系，最多只需要6個人哦。